上完网，出去逛了一圈，最后在一个小店里吃了饭又去逛了一圈，等到天黑就直奔KTV。

KTV是一个比酒吧更有意思的存在，因为酒吧可以做的，KTV都可以做，而KTV可以做的，酒吧却很难做。

大胸妹不愧是音乐委员，上场就是麦霸，而王珏除了和大飞小白他们接着喝酒就没有什么事情做了。

大飞在一边默默抽着烟，小白在一边玩手机，赵芷阳是一个麦霸。

王珏和王野在一边玩色子，聊天，和喝酒。

“以前我被耽误了。”王珏刚输了一把，抬起酒杯满饮后，对着王野说道。“转眼之间毕业了，我才觉得，高中的时候，你等着老师查房之后，就溜达出去，网吧，酒吧，KTV各种地方浪，然后第二天一大早偷偷溜进来，然后上一会儿课，睡一会儿觉，这样的日子也不错哈。”

王野笑道：“你也别羡慕我，我应该羡慕的是你。老师喜欢，同学喜欢，还有人给你写情书，我就惨了点哈。”

“有什么用！”王珏叹了一口气：“谁都喜欢和谁都不喜欢其实是一个概念，我知道有人喜欢你得要死，有人恨你要死。但是，你不觉得这样才有意思么？你更能区分谁才是真正对你好的不是么？至少大飞小白可能会和你成为一辈子的兄弟。但是我呢，可能和所有人都熟悉，关系都不错，但是真正交心的根本没有。好了，到我了。四个三！”

“你酒量不行就别喝了！”王野看都不看色盅，直接叫：“十一个三！”

“殿下，有点诚意好吧，总共十粒色子，你叫出十一个，啥意思？”

“那好，十个三。”王野不在意的说道，然后点了点头：“好像你说的很有道理，就像赵曦那样，虽然冷冷淡淡，但是谁也不得罪，对谁也不过分好，现在想起来，好像她也没有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

“你是酒不够，喝吧你！”王珏打开了色盅，四个三。

“我想，要不是她的家庭原因，她和那一些一般的女同学一样，也会争争吵吵，然后和和美美，找几个闺蜜。不过话说回来，我们层次和赵曦相比还是低了一点，如果真要交心，现在没啥，将来，无论是我们还是她，都会尴尬吧。”

“我去，大家都是高中生，有必要考虑那么远？你平时看的都是什么书，不要给我灌输一些成年人的思想好不好！”王野瞪了一眼王珏，然后打开了色子盅，然后一脸笑意：“不好意思，喝酒吧你。我豹子。”

王珏一愣。

五个一！这算是逆天的运气了吧。按照吹牛的规矩，豹子当六，一当任何数，五个一加王珏四个三，算十个三。这种极限王珏都能遇到，也是醉了。

“我都没有和你玩心眼，你都抵不住。你不适合这个游戏！”王野哈哈笑道：“不过，这一杯，我陪你喝。”

两个人碰杯之后，王野忽然说道：“其实，我不太喜欢好学生。当然不包括你，你也知道原因的。好学生不管性格多么好，但是平时说话做事都给人高人一等的感觉，有一些高傲。”

“那是因为你是学渣。你得不到的东西在别人那里触手可得，你自然不平衡。就像秦云那样，人家明明和你一样，可是人家就能找到女朋友，还上手了！你呢？”

“别说了。”王野咬牙切齿的说道。

说起女朋友这个事情，王野算是理A班的传奇人物。其他班的，王珏不清楚，但是自己班上的只要没有主的，基本上都被她告白过，每一次都是深情款款，志满意得，但是结局却是可想而知的。

“说得你有一样。”王野给自己倒上一杯酒，然后古怪的笑道：“我好歹有喜欢的，还付诸实践了，你呢？”

王珏愣住了。

好像自己有一个喜欢的人.......

高三上学期，某一个上午。

陈老师带来了一个身形高挑的女子站在讲台上。

“这是东南师范大学的实习生，在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中，将会和大家度过。”

因为语文自习课，王珏这种学霸虽没有做习题，但是却抱着一本宋词在看。相比较唐诗，王珏更喜欢宋词。因为格式的多样化，导致宋词读起来更有韵味。

因为看得入迷，所以王珏没有注意到进来的是什么人。

一番介绍之后，语文老师陈老师走了，那个高挑的女子站在讲台上，开始介绍自己。

不知道介绍了什么。

“你在看什么？”

一道温婉动听的声音在王珏身边响起来。

王珏抬头，一个高挑秀丽的女子低下头，离自己的距离不足一尺。

然后，王珏脸上绽放了一些属于这个年纪应该有的尴尬。

“理科重点班的人，居然也会看宋词。”

女子嘴角微微翘起，带着一丝和煦的笑容。

王珏呆住了。

宋词一样的女子！

没有来由的，心中就浮现出这一个念头。

事实上正在看的宋词并不描述女子，而是重阳怀旧的吴文英的霜叶飞。但读过那么多词的王珏，没有来由的觉得，宋词之中描述的女子才是最有格调的。虽然大多数写的是闺怨，但是宋词里面的女人和宋词一般的女子却不是一个概念。宋词中的女人各色各异，但是宋词一般的女子却定格为一种形象。

江南。

烟雨中。

青石桥。

素色女子撑伞，站在桥头。

容貌应该是秀丽，面容应该是平静，性格应该是温婉，带着一点一弹就破的心事和略略凄婉的心境。

忽然之间的念头让王珏难以自己。一种想要和这个女子在一起的念头如同秋日的黄花，如火如荼，演绎一种格外强烈的艳丽和生命力。

“没，我就随便看看，不是自习课么？”

“我也挺喜欢宋词的，若是你有兴趣，可以和我探讨一下。”年轻女子笑着说道。

可王珏已经不敢再看她了，这个忽然到来的女子如同一株青莲，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但是当女子走开后，王珏却忍不住的看向那个女子，留给王珏的就只有背影了。

一米七以上的身高，身形消瘦，遗世独立。

王珏现在也就一米七，不到一米八。如果将来和这样的女子站在一起，可能自己需要仰望，毕竟人家今天并没有穿高跟鞋。

抬起头，黑板上写着女子的名字和邮箱，可惜没有PP号和电话。

可能有某种内心最深沉的追求一样，那个邮箱王珏过目不忘，那个名字刻骨铭心。

钱泓渝。

名字好美。

后来王珏也想过，就算那个女子叫做钱二丫，估计王珏也会生出好美的念头。

自惭形秽啊。

生平第一次觉得在一个人面前完全没有骄傲，完全没有底气。

也是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内心的世界有了一些抹不去的痕迹。

可是王珏茫然的是，为何明明刚才看清了钱泓渝的面目，等她离开却再也描绘不出来钱泓渝的样子。似乎那一张脸和一些不可知的记忆重叠起来却偏偏找不到来龙去脉。又似乎钱泓渝那一张脸并不是真实的，这一个人是天上的谪仙，用术法遮掩了自己的面目，不让王珏这一等凡人看清楚。

为了记住钱泓渝那一张脸，王珏每一次下课都会往陈老师办公室门口走过，然后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却很认真的往陈老师的座位上看一眼。

钱泓渝作为一个语文实习老师，平时都在陈老师的办公室。

可是情况却不如人意。不管怎么认真的去记住那一张脸，转眼之间却忘记了。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王珏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去记忆那一张脸，但是似乎记忆这东西，越是认真越是记不住。

好多同学都说过，记不住英语单词。按照他们说的，他们很努力的去记住了，但是记得的东西却往往是似而非。以前王珏还觉得这是一种托词，如今看来，这很正常。

王珏还尾随过钱泓渝。

学校门口一条不算主干道的道路两侧满满都是桂花。九月份的时节，绝对不是菊花一枝独秀，桂花也会以自己的独特的香味彰显自己的存在。

钱泓渝好几次走过那一条道，走路时候，一只手挎着一个手提包，一只手微微百东。拢起来的头发让欺霜赛雪的鹅颈在阳光下格外清晰。他总是抬着头，看着街边的桂花，时而动一动小巧的鼻头，嗅一口弥漫在空气之中的馥郁。

因为怕发现，所以每一次都是跟着走几步就离开。

她家住在这一条街上么？

谜一样的女子。

这一心事，除了自己好像谁都不知道。等钱泓渝离开之后，王珏注册了一个邮箱然后给钱泓渝发邮件。很郑重很小心翼翼的介绍自己，然后将初见时候的那一阙霜叶飞发给钱泓渝，希望钱泓渝能帮他翻译一下，并解说一些这一阙词中的一些意境之类的。

钱老师也很认真的翻译，并解释了其中的意境，顺带还介绍了词人，只当自己还是王珏的实习老师。

之后也发过一些一些邮件，但是都很普通，尽量隐瞒着自己的心思。

如果说王珏之前没有考虑过早恋是因为没有想法，那么在零八年的秋天之后，则是内心深处有了那么一个人。

三岁的差距不是很大，但是如果王珏真的想要追求这一份感情，那就是妥妥的师生恋。

好像好久没有给钱老师写信了。

自己上大学的时候，可能钱泓渝已经上研究生了。如果没有上研究生也应该上班了。步入社会之后，自己依旧是学生，追求的难度似乎变得更大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王珏忽然有一些心慌。

好久没有写信的原因也很现实，那就是要全力备战高考。之前的王珏可是很有上进心的，至少在学习上是很认真的。

因为父母长时间不在身边，很小就学会了独立的王珏，比一般人要早熟一点，很有自己的想法。

而如今多了一部分记忆的他，虽然分不清到底自己还是不是王珏，但内心却更有主见了。早熟不是成熟，比如在某一个冬天潇湘公园的樱花觉得天气暖和了，可以开花了。但是它没有想到，这冬天里的温暖只是错觉，等花开满枝头的时候，忽然天气转冷，一场大雪过后，那一些早熟的樱花都变得凄凄惨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