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宫里的争论已经结束。
在斯托克的授意下，菲尼克斯愤怒地拂袖而去，这避免了他的尴尬，却也让他们攻击科恩的最大理由没有了说服力。
但是国王展现出了他的决心，虽然他无法强行决定，因为得不到在场贵族的多数支持，他的决定是不具备法律效应的。
他将皮球踢给了神殿，对于萨克领倒底应该归属于费尔南德还是科恩，他请求教宗圣裁。
“一个月后，教宗将会在神殿宣布萨克领的归属。”
白衣大主教的话结束了这场不寻常的朝会。
以老哈米为首的贵族们虽然对这个结果非常不满，却无可奈何，他们甚至不能表示抗议。
因为君权神授，包括国王在内的所有贵族，从法理上说，他们的权利都是女神所赋予的。
神殿确实很少插手世俗事务，但并不表示无权插手。
“菲尔德在玩火，这是一个愚蠢的决定。”
回家的马车里，老哈米愤怒地对同伴们说道。
“政教分离，这是几百年来不成文的惯例，他的先祖们用极高的智慧，付出了巨大代价才做到的这一点，今天他却亲手将这个惯例打破了，这个蠢货！”
“是的，他开了个极坏的先例，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让他把萨克领给费尔南德算了。”哈米身边一个略胖的贵族丧气地说道。
“那可不行！”老哈米冷笑道：“让神殿插手政务，最大的损失者是他，而继承权却是我们的根本。现在看来，科恩的想法是对的，菲尔德显然和神殿有了某种默契。”
“他们想干什么？”
“无非是圣战。”老哈米幽幽地说：“看来女神对我们真的非常不满了。”
……
在那名修士的引导下来，科恩来到了广场左侧一处神庙形的建筑里。
一位穿着白色圣袍的中年男人面带微笑地等在那里，他的双手拢在袖中，略微佝偻着腰，一副老好人的模样。
“亲爱的科恩伯爵，您还真是令人吃惊啊！”希斯大主教迎接两步，向他抻出了左手。
科恩有些腻味地握住那只微胖苍白的手，压住恶心亲吻了他无名指上的红宝石戒指。
“看来我并没有被女神抛弃。”他直起身，自嘲地说道：“在衪降下神迹之前，广场上的人们还在称我为亵渎者。”
“哈哈。”希斯笑道：“凡人总会被一些假像蒙昧住双眼，只有神灵才能看清迷雾后的真实。”
“这么说，您也相信我不是亵渎者了？”
“女神是不会对一个真正的亵渎者赐下神眷的。”希斯颇具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歪了下头示意他跟上，转身向里面踱去，“那天，你父亲的葬礼是我主持的，对于当天发生的事情，我也相信另有隐情。”
“谢谢您的信任。”
希斯接着说道：“不光是我，其它的几位大主教，甚至教宗和国王也是如此，但是，这么多天，我们都没有出言为你辩护。”
说到这，他看了一眼科恩，想看到他的反应，但科恩的脸上却只有平静。
“是因为那块封地吗？”科恩直接地问道。
“嗯哼。”希斯赞许地点点头，“你很聪明。”
“可是这对于我来说，很不公平，不是吗？”科恩脸上适时表现出了一点委屈，他大概知道对方想要说什么了。
“女神的耐心已经到达了极限，这个王国需要改变。”希斯叹了口气，“而你的事情又正好提供了一个改变的契机。”
“所以你们就把我卖了。”科恩在心里冷笑道。
“可是女神对你降下的神眷又在表明，我们似乎错了。”希斯苦恼地皱起眉，腰佝偻得更弯了。
科恩没有接话，希斯的话倒是让他生出了一些好感，至少他很坦诚。虽然他也知道，如果没有今天那所谓的神眷，对方也不可能和他说这样一番话。
“你对于那块封地是怎么想的？”希斯扭过头，看着科恩问道，眼神里带着某种希翼。
“那块封地是我父亲毕生的梦想，做为他唯一的儿子，您觉得我应该怎么想？”科恩不为所动地抬出了老弗里曼。
希斯苦笑着点点头，“好吧，我知道了。”
“谢谢您的理解。”
“或许你还不知道，就在刚才，国王的决定被贵族们挡下来了。”希斯满含深意地看了科恩一眼，补充道：“对于贵族们突然转变了态度，我们都很好奇。”
科恩耸了耸肩，微笑道：“看来他们也意识到了危机感。”
希斯摇头笑了笑，接着说：“但是国王将最终的决定权给了教宗大人。”
“是吗？”科恩不由地在心里叹了口气，菲尔德还真是铁了心要搞掉那块封地，他问道：“主教大人，请问这对于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你说呢？”希斯反问一句，抬起眉头，做出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这下轮到科恩苦笑了。
“我该怎么做？”
希斯沉呤了片刻，缓缓开口道：“这件事只是手段，而并非目的，所以也不是不可挽回。但是你得让人相信，你会是一个合格的，优秀的领主。”
“我想知道该怎么做了，谢谢您，主教大人。”科恩又一次地道谢，不过这次是真诚的。
“但是我不得不告诉你，这只是我个人的态度。”希斯有些无奈地说道：“至于教宗大人，我只能说，我会去尽量说服。”
“这就足够了。”科恩微笑道。
教宗之下，神殿总共有六位大主教，三位掌管教务的白衣大主教，和三位掌握圣军的红衣大主教。
红衣大主教不理政务，可以不用考虑他们的态度。
现在取得了三位白衣大主教其中一位的支持，倒是意外的收获。
说话间，两人来倒一个房间门口，希斯抬手敲了敲门。
一名黑衣修女从里面打开门，看到希斯，恭敬地行了一礼。
“给我们尊敬的神眷者拿一套眷袍。”希斯吩咐道。
修女答应一声，径直走向房间里靠墙的柜子，熟络地从里面取出一套折叠整齐的白色衣物。
科恩道了声谢，接过来展开，发现是一件和希斯身上类似的长袍，摸上去质地一般，但是做工细致，在前后都绣着像征神殿的杏形塔盾。
女神持剑，涤尽邪恶，神殿持盾，护卫其侧。
希斯解释道：“这是神殿授与每一位神眷者的眷袍，穿上它，或许能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这之后，希斯没有再说什么，似乎他把科恩叫来的目的就是为了送他一件眷袍而已。
临告别时，科恩忍不住地问道：“对于神眷者，神殿就没有什么相应的……”
“你是指甄别吗？”希斯笑道。
“是的。”
“这里是神殿。”希斯张开双手，用饱含神圣和虔诚的语调说道：“女神的力量就在这里，异端和假冒者是无处遁形的。”
希斯的自信让科恩开始怀疑人生，难道自己真的是虔诚的信徒？
“我怎么不知道……”他在心里默默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