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杀谁？”
莫拉克的语气平静而随意，就像在说羊排煎得不错，面包很可口。
但是张驰知道他是认真的。
他毫不怀疑只要他说出某个名字，莫拉克就会二话不说地带着人杀上门去。
这就是老弗里曼和他的断剑军团一贯的风格。
“你有什么建议？”张驰反问道。
“商队是拉赛尔的，他肯定有问题。”莫拉拉扔下啃剩的骨头，用餐巾擦了擦手，一个个数道：“袭击我们的地点是胡恩的领地，那么大规模的重骑兵出现在领地上，他不可能不知情。当然，还有菲尼克斯。”
说道菲尼克斯，莫拉克有意地看了他一眼。
张驰苦笑着说：“你不会真的认为我会在去葬礼的路上睡他老婆吧？”
莫拉克耸了耸肩，摇头道：“虽然你是个混蛋，但我相信你还没有混蛋到这种地步。”
“不错的评价，谢谢。”
“不客气。”
约克回了到卧室。
“库里已经带人去了佣兵团驻地，那边的补给充足，应该很快就能出发。”
“我问了拉莫斯，他说汉森前一阵突然变得很阔气，还请他去莱泊玩了一次。”
莱泊？
张驰挑了下眉，记忆里对这个里尔城的高档红灯区印象很深刻。
看来汉森多半被人收买了。
他沉呤着闭上眼睛，半响之后，对屋里的人开口说道：
“给我准备笔和纸，把那张餐桌搬到床上来，蜡烛再加几根。”
“莫拉克，你先去洗个澡休息一会，需要的时候我会让约克叫你。”
“约克，我需要一些资料，嗯……会很多很杂，我给你列个清单……”
“还有，佣兵团死伤的人需要怃恤，盘点一下我们的现金。如果不够……肯定是不够的，去变卖一些家里的藏品。不要太计较价格，要快，最好在两天内凑齐。”
“通知府里所有的人，等一下我会一个个向他们了解一些情况。”
看着躺在床上有条不紊发号施令的科恩，莫拉克突然觉得有些陌生，不解地问：
“你要干什么？”
张驰自嘲一笑，用略带无奈的语气说：
“开始工作了。”
说完他抬起左手捏住额头，暗自叹了口气。
“穿越也不安生……”
张驰是个商人，在穿越之前。
一个在别人看来很成功的商人，将一手创办的企业做到了海外上市。
表面上他功成名就，风光无限，可暗地里却冷暖自知。
商场如战场，同样的一将功成万骨枯。
每一个成功的企业，都是踏着无数个同行的尸骨走出来的。
很多时候，你仅仅只是想活下去，可活下去的前提，却往往是主动或被动地弄死对手。
他一直认为自己能走到那一步更多的是被大势所挟。用句烂大街话说，就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已。
他始终做不到像其它人那样安然其中，甚至享受那些过程。
更多的是厌倦，他早就累了。
莫名其妙地穿越之后，他本以为能有个全新的，轻松的开始。
他也是那样打算的。
其实在得知佣兵团出事之前，他都是抱着无所谓的态度。
就算失去封地，名誉扫地又怎么样？
他还是王国的伯爵，凭着贵族的身份，随随便便弄点小生意，绝对能活得很滋润。
这就够了，谁规定穿越者一定要王霸天下？
指出汉森的问题也不过是给情同父子的约克一个安慰而已。
只是……
“吃相太难看了……”
“想要封地，拿走就好了，干嘛弄出这么多人命？”
“还要把我搞破产，怎么说也是个穿越者，总得要点面子啊……”
“不弄死你们，我以后怎么混？怎么跟下面的人交待？”
……
树枝形状的烛台上，插满的蜡烛被全部点燃，房间里顿时亮堂起来。
侍女搬来一张床上用的餐桌，在他胸前摆放平稳。
桌子上摆放好纸张，墨水，和几支……鹅毛笔。
张驰有些楞神……
他颇为蹩脚地拿起一支，蘸了点墨水，在粗糙发黄的纸张上试着划了几划。
还行，勉强能用。
然后他就在纸上写了起来，写到差不多的时候，他对好奇地湊过来看他在写什么的约克和莫拉克说：
“我需要这些资料，你们看看有什么办法可以弄过来。”
莫拉克和约克对视一眼，忍不住问道：“你干嘛要知道这些？有用吗？”
“非常有用。”张驰肯定的说。
“神殿的图书馆里应该有。”约克有些不确定地说：“但是要借过来……而且这么晚了。”
张驰侧过头问：“很麻烦？”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进入了工作状态，脸上出现了置疑和不满。
约克想了想说：“如果捐一些钱，估计他们会答应，毕竟不是什么机密的东西。”
“那好，你带着钱过去。”
“非得今天吗？”约克问道：“如果明天早上过去，代价会小一些，也不会显得唐突。”
“如果能拿过来就不要拖到明天。”张驰说完又解释道：“国王应该会在最近几天宣布萨克领的归属，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不管现在目临的情况有多复杂，最核心的问题无疑是萨克领。
对手的目的也无非是那块封地。
至于打掉佣兵团，设局让他破产，不过是让他没有能力报复罢了。
他必须尽快想到行之有效的对策，并且在国王下定决心之前实施。
但是决策需要大量的信息，不然的话，往往是无效甚至错误的。
“好吧，我现在就过去。”约克便动身向外走去。
莫拉克说了句“我去洗个澡再过来。”也跟着出去了。
两人走出卧室一段距离之后，莫拉克开口对约克说：
“你有没有发现科恩像是变了个人？”
约克的脚步停顿一下，轻声说：“人总是会长大的。”
“可是我觉得变化太大了。”莫拉克挠了挠脑袋，“他以前可不会记得给我专门搬张椅子。”
“这不是好事吗？”约克反问道。
“确实是好事，但是……”
“莫拉克。”
“什么？”
“我记得你第一次上战场时还尿过裤子。”
“你这老家伙，提这个干嘛！”
“我只是想告诉你，人是会变的。”
“……好吧，你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