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神奇，我今早五点半出去晨跑，经过西关，那家常年不到九点死活不开门的饮茶百货今天居然七点整就开档了！鉴于我家冰箱里头如今阒然一空，就买了这么些东西咯！”
他们俩现在是把我当空气么？安观德愈发感到尴尬。
范思仁一面嚼着番茄，一面作好奇状，凑近何阖的耳边小声发问：“对面那位‘黑狗’是谁啊？房产中介？这套房你不打算继续租下去了？”
你妹的房产中介！你全家都是房产中介！还有啊，黑狗是什么鬼？！就因为我今天浑身穿着黑色的西服西裤？！
没错，尽管音量再小，安观德还是听见了。
后来安观德回去查百科才晓得，“黑狗”是对所有从事服务行业的工作人员的统一戏谑称呼，咱家规定凡从事服务类行业的职业统一身穿黑色系西服。
何阖思索了会儿，便如实回答范思仁提出的问题：“他……他说他是xx站的编……编辑，上门来找我签……？你是打算找我签……签买断还是全勤来着？”
啊嘞？！
买断？全勤？
什么鬼来的？！
安观德此刻心乱如麻：都怪我事先没有准备充分，这两个词明显是网络小说的专有名词，让我想想……买断的意思应该是断然买全，即全部买下来且一次性付清稿酬；而全勤，大概是按劳分配的意思，多写多得。
捋顺大致意思，安观德略有信心，回答道：“对于阁下这么优秀的作品，那当然是要买断啦！我们主编说了……”说罢，他亮出巴掌，五根手指，根根在线，“这个数！”
“五百？”何阖试探道。
安观德摇头。
“五千？”范思仁也加入试探的队伍，道。
安观德又摇头。
“五万？”何、范两人异口同声，道。
安观德还是摇头，并猛地站起身子，对着何、范两人犹如石破天惊般吼道：“是五十万啊！五十万！”
原本以为何、范两人会惊讶到发疯似地呐喊、尖叫，甚至忍不住叫上他们所有的亲朋好友一道开派对庆祝……因为从聊天记录和连线音频来进行分析，这个机会何阖等了四年，没理由不会发疯的。
然而……
“哦。”何阖漫不经心地继续嚼着濑尿虾。
“五十万……会不会有点少啊？”范思仁则皱着眉头。
……纳、纳尼？！
怎么会是这样的反应？！
显然，安观德失算了。
如果何阖的家里有老鼠洞的话，此刻的安观德肯定会立马钻进去，想着再也不出来与这个世界打交道了……这个世界太可怖了！
“哦，对了，范思仁，问你个问题。”完早餐的何阖一面剔牙，一面发问。
范思仁应道：“什么问题？你问吧。”
轰隆隆
对于安观德来说，此时无雷胜有雷！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三级警报响起！
按照接下来的剧情发展，何阖会抛出“你是不是向主编引荐了我”这个问题，然后范思仁铁定会回答“没有啊”，再然后安观德就会穿帮，最后金牌hr空手而归，名誉扫地
不！
我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安观德打起十二分精神，准备迎接挑战。
“这位编辑说是你向主编”
“是这样的，范思仁先生，”正当何阖开口发问之际，安观德从中打断，抢先一步，语速稍快但口齿清晰，道，“我们末人怪非株式会社是一家集电子小说出版、发行，以及网络ip运营的泛生态发展的互联网会社。这个网络ip运营包括一些知名网络显赫人，譬如主播、实况主尤甚，负责其个人品牌的运营及经纪代理。鄙人知道范思仁先生是xx直播的一位拥有着将近五十万追随者的游戏实况主，不知有没有这方面的意愿，加入我们末人怪非株式会社呢？鄙人承诺，只要您跟我兹社签约以合作，保准让您的身价在合同有效期内至少翻五番。”
所谓险招，也是大招，自然是“先下手为强”！
“乍听之下，我咋觉得你真就是一条‘黑狗’呢？”范思仁摆了摆手，掏出手机，欲查询一番，“末人怪非株式会社？呵，该不会是什么野鸡空壳会社吧？实则就是一诈骗团伙！”
安观德此刻于内心邪魅一笑：嘿嘿，我巴不得你上网去查呢！但表面却从容不迫、镇定自若。
也不想想有全球骇客排行榜的榜首在，制造一个全新的网络环境根本不在话下。不过还是得耗费一丢丢时间的，毕竟再怎么牛逼，总归也是人嘛。这就得靠安观德过硬的“摩羯座”的性格啦凡事都要有规划。
果不其然，范思仁在查完“末人怪非株式会社”后不禁肃然起敬，一把握紧安观德的手上下可劲儿摇晃着。
“真的能让我的身价翻个五成吗？”范思仁两眼放光，弄得安观德不好意思起来：“翻五成还只是最保守的估计，如果你既有天赋，又不乏坚持与努力的话，翻七成……甚至翻九成都不成问题！”
“那我要签约！”范思仁激动得不行。
奈斯！搞掂一个！
安观德将公文包放在茶几上，准备把昨天就已列印好的两份“特殊”合同的其中一份拿出来，递给范思仁过目以签字。
“我去，这公文包像是上个世纪人口普查专用的那种。”
听范思仁这么一吐槽，安观德表面笑嘻嘻，心里却妈卖批：你丫的！老子这是芬迪今年春夏最新款的男士公文包！什么上世纪人口普查专用的公文包？！我看你的脑袋才是上世纪生物工程淘汰下来的医学废料吧？！
吐槽归吐槽，正事还得办。
安观德笑脸相迎，将合同递给范思仁，范思仁接过只浏览了不到三秒就直接翻到最后一页，到处找笔，欲要签字。
安观德十分贴心地将夹在胸前口袋上的钢笔取出来，沿着茶几的桌面滚动至范思仁的面前。
范思仁眼前一亮，拾起安观德的钢笔，甩了甩笔尖，方才于合同的乙方落款处潇洒地签下大名。
签完，安观德迫不及待地收回合同，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枚老挝石印章和一盒朱砂印泥，在甲方落款处结实地盖了一印。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两人交换合同，仿佛达成了某种历史性的协定，就差媒体记者热情不减、热度不褪、络绎不绝的采访以及摄像师镁光灯的加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