构装骑士团，成了都铎家族第一个成建制全军覆没的兵种。
紧随其后的便是法师团。
随军法师的火力输出固然强大，但为了降低培养的成本，随军法师并不会像学院派法师那样全面，只要求掌握几种基础的法术便足够。
什么魔法瞬发、超魔效果，都不是随军法师所需要研究的，他们也不会把宝贵的冥想时间花费在这上面。
这样的法师, 站在大军后方，靠着前方士兵的重重保护，向敌人倾泻火力是没有问题的。
甚至魔力等级提升的速度也要比普通的学院派法师快得多。
但一旦被敌人近身，就几乎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
数千名随军法师，在被上万头恶魔包围之后，连像样的反抗都没有, 短短十几分钟, 便全军覆没。
唯一的战果，不过是一些法师临死之际自爆魔力核心，炸死了数百头恶魔。
到了这个时候，其余的普通军团，伤亡已经超过了叁分之一。
如果不是都铎家族的督战队拼命斩杀试图逃亡的士兵，恐怕此时早已出现大规模的溃逃了。
血腥玛丽和其它传奇强者早在恶魔军团出现的那一刻，就不顾所谓的“强者身份”，拦住了大量的恶魔。
然而，光靠这些强者，又能杀死多少头恶魔？
相较于恶魔军团高达五百多万的数量来说，死在他们手下的恶魔，虽然也可以用“不计其数”来形容，但却并不足以给恶魔军团造成致命的威胁。
开战两个小时之后，都铎家族的军队还剩下不足四十万。
恶魔军团的伤亡也超过了两百万，还剩下不到叁百万。
终于，一名来自都铎家族盟友的传奇强者承受不了巨大的压力，以重伤为代价击退一头恶魔小领主，然后迅速脱离战场, 朝着东方飞速离开。
这彷佛引发了连锁反应，所有圣域、传奇强者，纷纷找机会摆脱自己的对手，试图逃离。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成功做到这一点。
有一位传奇武士，就在试图以受伤换取脱战机会的时候，没有注意到来自背后的偷袭，在击退一头恶魔小领主的同时，被另一头失去了对手的恶魔小领主从身后偷袭，当场毙命。
短短几分钟时间，都铎家族一方，叁位传奇强者、八位圣域强者阵亡，除血腥玛丽之外，其余所有圣域和圣域以上的强者全部逃离战场。
按照泰伦瑞尔世界通行的规则，这并没有什么好指责的。
圣域强者的特权之一，就是有权在战事不利的情况下，自行选择脱离战场的时机，不需要战场上的指挥官同意。
最初，这条规则形成的根源是因为圣域以上的强者培养代价极高，为了招揽外界的强者, 才给出这样的待遇。
但, 这也使得拥有特权的强者, 大多不愿意在战场上拼命。
这个规则是好是坏姑且不提，但至少在这一刻，是对秦霄一方有利的。
这些强者的撤离，使得恶魔军团可以将全部的力量用于追杀都铎家族的残余部队。
仅靠血腥玛丽一人，是没办法做到掩护大军撤离的。
她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拼命飞向大峡谷这一端，想要击杀恶魔军团背后的“主使者”。
然而，芙蕾尔仅仅只是以恶魔语发出了一声咆哮，便有数不清的恶魔腾空而起，拼命扑向血腥玛丽，阻拦她的去路。
“你刚才喊了什么？”
秦霄好奇地看向芙蕾尔。
和芙蕾尔相处了这么久，有时芙蕾尔会下意识地说一些恶魔语，听得多了，秦霄多多少少也能听懂一些。
但刚才那句，秦霄是完全没听懂是什么意思。
芙蕾尔嫣然一笑，柔声道：“我让它们拦住那个老女人。”
老女人？
秦霄的目光遥遥望向血腥玛丽。
尽管可能已经是上千岁的高龄，但岁月并没有在血腥玛丽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这位嘉兰王朝的守护者，看上去依旧像是一个未出阁的少女一般。
细细看去，甚至有一种惊艳的感觉，彷佛吸血鬼一般精致而优雅，又带着一丝残忍，给她增添了一分异样的魅力。
哪里老了？
秦霄忽然想到了什么，忽然感到身后冒出一股凉气。
女人的嫉妒……
真是可怕。
而且与种族无关。
战场上。
无数的恶魔腾空而起，将血腥玛丽团团包围起来。
恶魔本就是会飞的，无论是何种恶魔，是否有翅膀，都天生便能够在空中飞行。
就和超凡世界里的许多事物一样，很不科学，但很魔法。
成千上万的恶魔层层叠叠，彼此之间几乎不留半点空隙，以血腥玛丽为中心，结成一个巨大的圆球。
就好像无数虫子团成一团一样，若是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了，多半会恶心的当场吐出来。
当没有了施展大多数武技、法术的空间之后，即便血腥玛丽的实力几乎达到了泰伦瑞尔世界的天花板，也无法高效地杀死恶魔。
她唯一能用的一招，便是以自身魔力的爆发来杀伤敌人。
如果说魔力是火药的话，武技、魔法，就是将这团火药点燃去炸人。
而单纯的魔力爆发，却彷佛是将火药当成搬砖去砸。
虽然都是火药，但发挥出的杀伤力自然天差地别。
即便血腥玛丽是巅峰强者，单纯的魔力爆发，杀伤力也是极为有限的。
大致相当于十七八阶的攻击。
能秒杀小恶魔，甚至比较弱的大恶魔。
但对大恶魔中实力比较强的，就只能击伤，无法杀死。
再加上数以十万计的恶魔层层叠叠压在一起，魔力爆发的杀伤力扩散不出去，只能伤到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小群恶魔，哪怕将之杀死，尸体也依旧会留在那里作为“缓冲”，为距离更远的恶魔提供保护。
这种情况，自然是令人绝望的。
而恶魔的攻击手段，就更加简单、粗暴。
上前围攻血腥玛丽的，几乎全部都是炎魔。
它们的心脏拼命泵动，大量的岩浆喷涌而出，在恶魔的操控下，沿着“人群”的缝隙渗入球体内部。
温度高达上千度的岩浆，除了极少数天赋异禀的种族之外，根本不可能靠血肉之躯硬抗。
当然，别说巅峰强者了，就算普通的构装骑士，其实也不太怕这东西。
只要运用超凡能量护身，短时间抵御这种温度还是没问题的。
但，这种防护，是需要持续不断地消耗超凡能量的。
巅峰强者的超凡能量再多，终究也有一个极限。
在持续不断的岩浆灼烧之下，靠近血腥玛丽的那一层恶魔尸体率先被焚化成灰。
——虽然恶魔都是天生就能在岩浆里洗澡的生物，但那却是靠着那颗能够吸收岩浆热量的心脏。
它们死亡之后的尸骨，并不能抵御岩浆的灼烧。
腾出空间之后，更多的岩浆涌入，让血腥玛丽整个人完全浸没在岩浆当中。
数十头大恶魔伸出利爪，死死地按住血腥玛丽，不让她有蓄力的空间。
轰！
轰！
岩浆内部不断发出一阵阵爆炸声，那是血腥玛丽在尝试着冲破恶魔们的封锁。
这些大恶魔并没有能够支撑太久，但在它们死亡的第一瞬间，便立即有其它恶魔接替了它们的位置。
恶魔军团的策略简单而粗暴。
就是用恶魔的性命，来换血腥玛丽的魔力。
作为巅峰强者，即便大多数攻击手段都不能用，血腥玛丽杀戮恶魔的效率也高得惊人。
每一分钟，便有数以百计的恶魔死去。
但与此同时，又会有更多的恶魔冲上天空，让天空中漂浮的巨大球体变得更加巨大。
这场漫长的消耗战，彷佛看不到尽头一般。
秦霄和芙蕾尔都没有插手，将一切都交给了恶魔军团。
第八天，后方传来消息，白起、王翦率百万大军，配合提拉米苏，灭掉一路都铎家族的部队。
斩首七十余万，包括一名嘉兰王朝的守护者。
又过了两天，岳飞率军，于黑金领北方叁百余里，消灭掉最后一路都铎家族大军。
此战，歼敌四十余万，俘虏逾二十万，仅有不足十万人逃脱。
雅典娜亦是以一己之力，悍然击杀敌方六名传奇强者。
至此，都铎家族的军事力量十去其七，正面战场上，更是只剩下多特坦丁峡谷中，被无数恶魔团团包围的守护者血腥玛丽。
“这还得耗多久？”
秦霄有心想要快点结束战局，不由看向芙蕾尔：“你的恶魔只剩下不到二十万了，够耗死她吗？”
整整十天下来，秦霄眼睁睁看着近两百万恶魔围攻血腥玛丽一人，却在对方的反扑之下，死了将近九成。
秦霄自问，换做是自己，是做不到这种程度的。
就算法力值撑得住，精神也没办法负荷如此高强度的持续战斗。
然而，更让秦霄感到对方难缠的是，从第叁天起，血腥玛丽的气息就衰弱到了极点，一副随时都可能死去的样子。
但直到现在，她依然是一副随时可能死去的样子，和七天前相比起来，没有丝毫变化。
谁也不敢肯定，她还能坚持多久。
与其继续等下去，倒不如直接出手结束这场漫长的消耗。
秦霄自问，就算自己一对一不是血腥玛丽的对手，和芙蕾尔联手，也必然能稳赢，而且不会付出太大的代价。
“也好……”
芙蕾尔也有些失去耐心了。
其实到了这一步，已经足够展现出恶魔军团的价值。
能将一名顶级强者拖住整整十天的时间，哪怕是以百万伤亡为代价，也是相当恐怖的一件事。
非要让恶魔军团完成最后一击，除了浪费更多恶魔的性命，以及浪费更多的时间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虽然说无论是芙蕾尔还是秦霄，都不在乎恶魔的伤亡。
但两人的时间却是非常值钱的。
十天的时间，若是用来制作魔纹构装，至少能产生百万金币以上的利润。
若是用于领悟规则，也能领悟至少一条规则。
哪怕就是将时间花费在冥想上，也能增进一些法力，提升些许的属性。
至于芙蕾尔，虽然她并不依靠修炼成长，但有时间在这浪费，还不如去睡一觉。
不过，就在两人终于等不下去，准备出手的时候，芙蕾尔忽然“咦”了一声。
话音刚落，峡谷另一头，悬浮于高空之上的“恶魔球”忽然散开。
一大团岩浆向着地面坠去。
一头恶魔小领主伸手一捞，从岩浆中抓出一样东西，摇摇晃晃地向着芙蕾尔飞过来。
“主人！”
恶魔小领主恭敬地跪在地上，宽大的手掌上托着一具人类的尸体，递到芙蕾尔面前。
毫无疑问，这具尸体，正是玛丽-斯图亚特。
大名鼎鼎的血腥玛丽，嘉兰王朝守护者。
打开面板，通过击杀提示确认血腥玛丽确实是死了，而不是用什么诈死的方式脱身之后，秦霄长叹一口气。
“唉……”
秦霄忽然间有些惆怅：“好端端的一个至强者，就这么死了……”
“她已经很出人意料了。”
芙蕾尔却是说道：“我以为她最多能杀掉一百万头恶魔，结果她杀了一百九十叁万零六百一十叁头，其中包括十六个小领主。”
在芙蕾尔眼里，这样的战绩，并不是耻辱，而是荣耀。
事实上，若是真正对恶魔这个种族有所了解，便会知道这样的战绩有多么的可怕。
一个不擅长群攻的施法者，面对数以百万计的恶魔围攻，能做到这一步，这已经是远远超出血腥玛丽这个等级“应有”的战斗力了。
对恶魔而言，没有用人海战术堆不死的敌人。
无非是是否需要出动大领主的区别而已。
正因为如此，在无数世界之中，深渊恶魔入侵，被视为最可怕的天灾之一。
秦霄没有接这个话题，而是道：“恶魔军团的实力我看到了，但它们的破坏力……”
秦霄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将目光投向满目疮痍的战场。
这片大名鼎鼎的大峡谷，如今已经成了一条流淌着岩浆的熔岩大河。
在峡谷之外，有大量的恶魔在战斗结束之后，依旧没有满足杀戮的欲望，不顾芙蕾尔的约束，向着四面八方分散开来，寻找一切活着的生命。
可以预见的是，这几十万恶魔分散出去，必然给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类，或者其它种族，制造出惨重的伤亡。
芙蕾尔明白秦霄的顾虑，只是说道：“这是你需要考虑的，我只负责让你知道恶魔的价值。顺带一提，这场战争，让我升了一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