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你说次贷危机中法律监管存在感很低……美国政府是选举制度，现任财政部长是前高盛CEO，前任美联储主席是****的人，再往下数，美国财政部被戏称为高盛的财政部。”

57大道某家德国菜餐厅里，李知易切着猪肘子侃侃而谈：“华尔街每年都会在公关业务上投入巨资，公关主要目标是国会老爷们，游说、收买、利益交换，不管是驴党还是象党，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

“除此之外，华尔街的投行们还会预留出叫做‘Legal Geserve（法律预留款）’的巨额资金，顾名思义，这是专门给监管部门准备的。金融违规的成本相对来而言是普通人难以想象的低廉，只是罚钱。”

听到这样的解释龙祺沉默许久：“……虽然我一直不认为华尔街是干净的，但还是无法想象究竟有多肮脏。”

“你不需想象，只需要知道美国金融行业的玩法是既要穿上西装保持体面，又得随时随地化身野兽就可以了。”李知易无所谓的回了一句。

心中暗自补充道，这是他需要想象的，也是他接下来几年要适应并融入的。

与美国金融体系相比，国内的大环境简直就是温室；如果不是这段时间花了很多精力了解熟悉美国同行们的玩法，他这只家养小绵羊早就死的渣都不剩了。

随随便便穿个越、重个生就想赚美刀发大财？

别闹了，这是美利坚，枪杀过总统的美利坚！

“噗。”

龙祺忽然轻笑一声，李知易没get到笑点：“怎么了？”

“你刚刚讲话的样子好中二，常凯申空投手令时的气势大概也就是如此了吧？”龙祺毫不留情取笑道，

李知易老脸一红，气急败坏回怼土豆泥都堵不住你的嘴。他们学校图书馆还真有常凯申的手令，不过他可和大队长同志不一样，他是幸运的儿，这一波赚美刀发大财优势在我！

龙祺也不生气反而邀功道：“怎么样，这家德国菜还不错吧？”

“还行吧，就是香肠有点腻。”

李知易鸡蛋里挑骨头嘴硬，心里却狗狗祟祟记下餐厅名字。

龙祺闻言皱了皱精巧的小鼻子，扫兴的说她知道熨斗区那边有家新开的德国菜也不错，下次可以去。李知易装模作样全当没听见，边有一搭没一搭回应着龙祺的话语，边低头猛吃猪肘子。

可能因为李知易是东北人的缘故，他对国外菜系接受度最高的居然是德国菜，猪肘子、香肠、酸菜、土豆泥四件套是他最爱。

反倒同为东亚地区的韩国料理和日料他不是很喜欢，前者还好，后者吃一次窜稀一次，那才准呢，效果比开塞露都不差啥了。

由于龙祺磨磨蹭蹭吃一会歇一会，俩人吃完饭时间已经来到下午五点多，李知易结账。

走出餐厅后龙祺娇俏的揉着小肚子漫不经心道：“好烦，又吃撑了，往前走一段消食吧。”

李知易提上裤子，呸，是翻脸不认人拒绝道：“我得回去写作业，没时间逛街。”

“没说逛街呀，就是吃撑了散散步，往前走走再打车也浪费不了多少时间。”

“往前走300米到56大道，再往前走500米是现代艺术博物馆，再往前走五百米是百老汇。”

“你之前来过这里吗？”龙祺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扮无辜。

李知易忍不住笑了起来，不着边际回道：“话说有这样一家公司，五点半下班，六点半有班车，八点会有东来顺的自助餐，晚上十点后公司报销打车费。”

“这家公司不强制加班，但员工主动加班积极性特别高，你说是为什么？”

龙祺胡乱打岔：“哪家公司福利这么好，我也想去。”

“用经济名词解释这叫‘沉没成本’。”李知易自顾自给出答案后继续说道：“我好歹学的金融专业，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

事实上不论经济还是金融，核心是钱但本质不是，钱只不过是依托社会存在的东西。

所以换句话说就是，很多社会行为都能绕着弯在经济金融学里找到对应的解释，这也是为什么人们说金融行业出渣男的原因。

要论撩妹、撩汉，PUA什么的都弱爆了，金融才是祖宗。龙祺用的这点小套路跟男人常用的：只抱抱不干别的、只亲亲不干别的、只蹭蹭不干别的是一回事，这就是沉没成本。

“哼，你懂得好多哦。那下次你教教我呗？”龙祺撅起了嘴。

李知易贱兮兮笑着点了根烟道：“小姑娘，你还差……”

“当啷当啷。”

垃圾话刚说一半手机响起来电提示音，李知易败兴的接起电话，那头传来亨利严肃的声音：“知易（Z）你在哪里，现在有时间吗？”

感受到亨利不同以往的状态李知易简洁回道：“什么事情你说？”

“关于雷曼兄弟，我需要和你当面谈谈，就现在。”

“我在57大道，哪里会和？”

“57大道，应该有很多带停机坪的大楼，说一下离你最近的那栋。”亨利询问道。

李知易下意识快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雷曼的事情，他和亨利关于雷曼只有两三百万美元利益关系，这并不值得兴师动众。

那么问题就不是雷曼……梅隆，李知易脑海里浮现亨利所在的家族。

“知易你在听吗？”

李知易压下思绪回道：“瑞吉酒店，离我最近的是瑞吉酒店。”

“好的，我来沟通，五分钟后会有人接你到楼顶，有问题吗？”

“没问题。”

“那先这样，我们一会见……哥们，谢谢你能来。”

亨利说完挂断电话，李知易将电话揣进兜里猛吸了口烟对龙祺说道：“你听到了，亨利找我有急事。”

“嗯，我这就回学校了，不用管我。”龙祺很拎得清什么情况下做什么事。

李知易挥手拦了辆出租车：“路上注意安全，早点休息。”

龙祺小脸隐于暮色下看不清表情：“你……明天去乔洋那里做饭吗?”

“这段时间我比较忙，就不去做饭了，你也不用来学校找我，我可能不在学校。”李知易没领会什么意思，急匆匆说着拉开出租车门。

龙祺忽地转身抓住他胳膊：“我们给大使馆打电话吧，有什么事大使馆会解决的。”

李知易瞬间愣住，回过味后不自觉咧嘴笑了笑：“想什么呢，是赚钱的好事，你不是知道我和亨利做空高盛了吗，他找我是想谈以后继续合作。”

“那……”

“所以接下来我会忙着赚钱，可能要请假几天。”李知易拍了拍龙祺后背：“赶紧上车吧，司机等不及了。”

龙祺抿着嘴唇欲言又止坐上出租车，刚想说点什么李知易上半身探进车里伸手将她的鸭舌帽摘下扣到自己脑袋上：“借我戴戴，风大，发型不能乱。”

说完笑嘻嘻关上车门，早已不耐烦的司机启动车子一脚地板油汇入车流。

李知易看着颇有几分赵子龙七进七出长坂坡气势的出租车，冲着车屁股跳脚大骂入你娘开慢点，车内龙祺回过头看着街边那个身形滑稽的人影，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笑容，轻道一声：“晚安”。

…………

十多分钟后，瑞吉酒店楼顶有直升飞机降落，李知易登临天空，俯瞰纽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