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霄离赵思远不过几步的距离，他在靠近门口的位置，而赵思远在墙角，中间隔着两三个人。

也正是人和碎片众多，导致赵思远无法尽快离开酒坛落下的位置，只能向离他近的金霄求助。

金霄站在门口一动不动，“思远，地上这么多碎片，一不小心很容易划伤脚的，你能理解的吧？”

赵思远呆呆地看着金霄，

坛子越来越近，呼呼的风声甚至都在耳边，避无可避的赵思远缩在轮椅上，颤抖地抱住了头。

但一直没有坛子砸在身上的痛感。

他试探着睁开眼睛，发现宁清行撑着轮椅，用后背帮他挡住了酒坛。

“哥哥，你没事吧？”赵思远声音还有抖，小声地问道。

由于酒坛之前就被挡了一下，力道并没有很重。

宁清行还没有回答，就被金霄让人抓了起来。

金霄走到他面前，一拳狠狠地打在他的肚子上，“你很嚣张啊，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方，轮得到你说话么？”

宁清行闷哼一声，“刚刚我不过来，你就真打算看着思远被砸？”

金霄哈哈大笑两声，“你扔的东西，你帮你家少爷挡着，这不是合情合理吗，还要劳驾别人来帮你善后吗？”

赵思远抿紧唇坐直身子，“金霄，今天就算了，放了他，我们先回去了。”

“确实，现在也没什么心思玩了，你就回去吧。”金霄给赵思远让开一条路，却没有把宁清行放开的意思。

赵思远皱眉道：“我说的是我们，你把他也放了。”

“那可不行，他把我这弄得一团糟，你看着一地的碎片，你再看看这些人的伤口，怎么能随便把他放了。”

“我说了这些酒都是我请，至于这些人的伤……”赵思远干脆把荷包里的银子都拿了出来，“这些钱都给兄弟们看大夫。”

金霄接过银子掂了掂，偏过头问着其他人：“这点钱兄弟们满意么，肯放人么？”

被宁清行踩到脚趾的两个少年跳脚大喊：“不能放！”

金霄回过头来朝赵思远耸耸肩，“那就没办法了，他们不肯。”

赵思远也不是第一次来了，还能不知道这些人都是听金霄的吗？他使劲瞪着金霄，金霄仍不为所动。

宁清行冲赵思远笑了笑，“思远，你先回去。”

赵思远梗着脖子，“不行，我们要走一起走。”

“我说思远，这人从进门开始就败坏我们的兴致，你还老护着干嘛，你这么怕你爹娘？”金霄摇头叹息道，“看在我俩是朋友的份上，我可以让你走，但你若是不肯，我这些兄弟要是不小心伤到了你，可别怪做哥哥的没提醒你。”

“金霄，你要是真把我朋友，就应该把我们都放了。”赵思远脸色发白，“他说错什么，我替他道歉。”

“他打了我兄弟，我兄弟想揍回来，你也替他挨着吗？”

趁着众人的注意力分出一半落在赵思远和金霄的争执上，宁清行故技重施，先是狠狠踩上抓住自己的脚背，趁他吃痛手上一松，再用头撞上他的下颌，摆脱控制后又转身踹下那人的下腹。

听到身后的动静，金霄不由回头一看，发现居然又让宁清行可以自由活动。

他气得笑出了声，“好啊，看来是我小瞧了你。”

吸取上一次的经验，宁清行并不和他们多有纠缠，他仗着个子小冲入人堆，不时东踹一脚西打一拳地吸引仇恨，很快把众人都聚集到了一起。就连原本旁观的金霄，不知道被谁一巴掌拍在头上后，也撸起袖子冲了进去。

赵思远还在伸着脖子找他的身影，忽然感觉轮椅被人推了起来，径直冲着院门外的方向跑去。

他抽空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推他的人是宁清行，这才把口中的惊叫声给咽了回去。

两人就在院中的一片混乱中逃了出来。

跑过小桥之后，宁清行才终于停下喘了口气。

起初赵思远还担心金霄不死心派人追上来，发现他们确实安全以后，他才有空重新回想刚才发生的事。

他和金霄认识两年多了，从来没有吵过架，今天第一次闹矛盾，还是因为宁清行。

宁清行就像他爹娘一样，总觉得为他好，想让他远离这些朋友，在他看来，他们都是大惊小怪，他和这些朋友认识了这么久，不都是好好的过来了，偏偏是他们插手后闹出许多不愉快来。

他自己生气是过一会自己就好了，可刚刚金霄发脾气，却是连他也不管不顾了。

要不是宁清行帮他挡了酒坛，说不定现在他的脑袋都开花了……他和金霄，真能算是朋友吗？

赵思远看向宁清行的目光中除了感激，隐隐还有一些埋怨，他还是忍不住想着，要是没有宁清行闹这么一场，以后他和金霄还能同之前那样相处下去。

本来在堆满酒坛的房间里待了许久，再加上宁清行扔酒坛的行为，让屋子里的酒气更加浓重，此刻宁清行闻着两人身上的味道眉头紧皱，要是他们这么回去，肯定会被教训一顿。

他摸了摸怀里的银子，这是宁静娴塞给他的零花钱，也够他们找个地方换身衣裳。

“思远，我们先去找家客栈换身衣裳再回去把，这个味道，实在太大了。”

“啊，哦，对对对，是该换身衣裳。”

赵思远堪堪回神，习惯性地想摸腰间的荷包却没摸到，这才想起他刚刚已经把身上的银子都给了金霄，不禁有些讪讪，“可是我身上已经没有银子了……”

“我这里还有，可是买不起你平日穿的衣裳。”宁清行拿出一吊钱给赵思远看，“只能委屈你穿麻布衣裳了。”

赵思远总算知道没钱的窘迫，现在要紧的是把衣服换了，其他的也顾不上挑剔了，否则这个样子回去得被罚跪整夜祠堂。

他连连点头道：“没关系没关系，麻布就麻布，我不嫌弃！”

因为赵思远行动不便，宁清行先把他带到一家客栈开了房间，让小二打来一桶水给他沐浴，自己才重新回到街上找布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