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爷的表现，让那些人不再看尸体，反而看起他来。
在众目睽睽之中，天悯先生将姥爷拉到一边。
“这些人真怪，水里泡了个人，都像没发生过什么事一样！我就吐了两下，他们便像没见过我一样，这么直直地看着我！”姥爷说。
天悯先生说：“我虽然没带兵打仗，但宣统末年，也正值战乱，种尸水早就喝过了，你当加了茶叶一样，倒也不觉有什么，更何况这些兵士们，死人见多了，倒也没有太大反应！”
“当茶叶一样？咋能当茶叶？”姥爷问。
天悯先生不再与他争执这个，而是反问：“那个人你能看清楚吗？”
“都泡得不成人样了，不过，他脸上的那块痣，我看清楚了，可以肯定，就是咱们与窝窝头第一次去冲锋营说话，第二次去冲锋营阻止咱们见窝窝头那人！”
就在这时，窝窝头也赶了过来，上前一步，也不嫌臭，当时便抱着大块痣，又是哭，又是叫的：“我的大痣弟啊，我当你是亲弟啊，你咋想不开就死了？”
众人无不动容，其他兵士将他拉开，一直劝说，卫营长莫太伤心。
紧接着，别司令与算命刘一起赶来，众人闪出一条路。
算命刘先是用玉八卦，放在尸体额头上，没发现异常之后，又仔细查看了一下尸体，然后来到别司令面前说：“司令，这人我见过，是卫营长手下的，死因是溺毙！”
窝窝头听到这里，马上来到别司令面前：“司令，这个是我手下的，大块痣，前两天突然不见了，没想到……”
别司令看了他一眼问：“这人怎么好好的就不见了？”
窝窝头摸了摸头，说：“莫不是因为那事？”
“啥事？”别司令问。
“就是刘二毛的事！”
“刘二毛与他有啥关系？”
“我前几天请了假，后来张先生说刘二毛死了，我的那个心里挂念啊，急忙便回到营中，谁知太记挂了，竟然心口疼，疼就疼吧，但就想弄清楚刘二毛咋死的，司令，你也知道，我治兵较严，过了一两天的功夫，我便把刘二毛的事弄清楚了，就是大块痣，他勾结了日本人！”
别司令听到这里，不禁变了脸色：“竟有这事？日他奶奶的，吃里爬外的狗东西，死了也就死了！不死我也得赏他铁蚕豆！”
别司令既然这样说，众人也不再议论。
大块痣的死，就此盖棺论定：勾结日本人，畏罪自杀。
别司令让窝窝头善后，便离开了这里。
算命刘没有离去，窝窝头来到他面前，嬉笑道：“张先生，昨晚不是说了吗？今个要说清刘二毛的事，我便在司令面前说清了，刚才你也在，听清楚了吧？”
天悯先生在旁边，忍不住说道：“这人早不死，晚不死，偏偏现在死？那天他想与你说话，你却说心口疼？现在心口好了，他就死了？”
“就算你是新来的，不懂规矩，但说话注意点，虽然我弟兄犯了错，但他死了，我心里也疼！什么叫做早不死，晚不死？你整天希望他死？”
窝窝头的话一说完，旁边的先生马上围了过来，天悯先生就要摆开架势，算命刘拦住了他。
算命刘对窝窝头说：“卫营长，既然你把事都说清了，这事就到此为止，咱们都不在提！”
算命刘说完，示意姥爷与天悯先生一起离开这里。
“这大块痣，真是害人精，死了也拉别人做垫背，害的我喝了几天这样的面汤！”姥爷边走边埋怨。
算命刘冷笑道：“窝窝头这个家伙，虽是老江湖，戏演的不错，却始终不长脑子。前些天，我们去看他，他一直找借口，我之所以让着他，就是怕被他落下口实，如果他真说他的心口疼被我们打搅的又加重了，反咬我们一口，那我们也真要掉一层皮！如今，他却主动现了身，把自己供了出来，欲盖弥彰！”
天悯先生问：“我太不懂先生的意思！”
“其实，先前我们找他，看他与大块痣之间鬼鬼祟祟的，我不让你们去怀疑他，原因就是一怕打草惊蛇，二是怕恶人先告状，而今天，肯定就是他勾结日本人，栽赃嫁祸！”
“你怎么这样确定？”姥爷问，
“那个大块痣，虽然没有中什么道门符法，但溺毙情况有异，生前喝了许多酒，虽然泡了几天，但是酒气还是存在的！”
姥爷不禁赞道：“先生的鼻子果真灵敏，我只闻到臭味，没有闻到酒味！”
“如果单单只说他喝酒，临死之前，多喝些酒，也是可以理解的。但他口内有伤，那伤口与装酒的瓶口边缘一致，所以他是被强行灌酒！换句话说，可能是他知道了太多的事，被窝窝头灭口！”算命刘说。
天悯先生反问：“先生，既然你已经知道异常，为何不当时告诉司令？”
算命刘又是淡淡一笑：“大别先生，难道刚才的情形，你还看不出什么吗？”
天悯先生不禁愣了一下：“恕在下愚钝！”
算命刘说：“刚才你只是因为有疑问，仅仅说了一句无关痛痒的话，窝窝头手下的士兵便是不依，如果我当时说了，窝窝头随便找个借口，在司令面前说两句话，我也没有办法！毕竟，卫营长是司令的一枝枪！”
悯先生听到这里，不禁气的摩拳擦掌：“没办法？士可忍，孰不可忍，这个乱臣贼子，我这就去宰了他！”
天悯先生说完，转身便向自己房间走去取刀。
姥爷急忙拉住了他，说：“先生，这是司令部，人不是说杀就能杀的！”
算命刘也拦住天悯先生：“大别先生果然义薄云天，不过小别先生说的对，我们是司令部的人，不是土匪！”
“宰又不能宰，那你说该怎么办？”天悯先生说道。
“也并不是没有办法……”算命刘顿了一下。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请张先生尽管开口，那日你救我一命，我的命就是你的！”算命刘听后，又是淡淡一笑：“大别先生不要这样讲，先前不是说过吗？我救你，只是小道士之功，你的造化而已，今日你也是为司令分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