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没脸没皮！”江氏被逗笑了，宠溺地在宋婉宁脸上轻轻拧了一把。

“娘亲？”宋婉宁索性放下筷子嬉皮笑脸地贴上去。

搂住江氏的脖子，她往江氏肩膀上一趴，撒娇道：“您跟我一起回丞相府吧？我要跟您住一个院儿，还像现在这样，每天和您一起用早膳。”

话音未落，江氏脸上的表情便僵住了。

半响，推开宋婉宁，她重新把筷子递过去：“箭伤好了吗？”

“那么点小伤，早好了！”知道瞒不住娘亲，宋婉宁索性大大方方承认，笑得没心没肺。

江氏弯腰查看了下宋婉宁的腿，轻叹：“你是女儿家，比不得男子。身上有个小病小灾，若不及时医治，将来势必拖成大病。这女人啊！有个头疼脑热，将来嫁了人，那病就跟影子似的，会缠你一辈子。你自个儿就是大夫，一定要好好保护这双腿，免得日后遇到刮风下雨的天气，它便隐隐作痛，落下病根。”

这话跟交代遗嘱似的，宋婉宁眸光闪了闪，佯装没听懂：“真的没事了，娘亲若不放心，就一直陪着我好了。倘若真的遇到刮风下雨的天气，您就帮我揉腿止痛呗？”

“我的婉宁长大了，为娘岂能一辈子陪着你？”

“为何不可？婉宁就是要让娘亲一辈子陪着我，将来便是嫁了人，也要接娘亲一起过去住。”

“傻孩子！”揉揉宋婉宁的脑袋，江氏突然取下自己的镯子戴到宋婉宁腕上。

宋婉宁心头一惊，暗道来了！

果然，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江氏已摸着那镯子正色道：“婉宁，这只镯子并非特别名贵的值钱物件儿，但它却是你外祖母留给为娘的传家之宝。今日娘亲便将它传给你，你要好好爱惜，且不可弄丢了，知道吗？”

“娘亲！你……”

“孩子，你的心娘亲懂。但为娘老了，哪儿都不想去，只想平平静静留在这里安度晚年。”

宋婉宁一下子急了：“那我也不回丞相府，那什么衙门钦封七品女仵作我也不要做！”

“当真孩子气！”江氏温柔地拍拍宋婉宁的手背，“皇上下旨钦封的官儿，岂是你不想做，就能不做的？”

话音顿了顿，又道：“其实啊，这些年你在做甚，为娘岂能不知？

娘亲不想拘着你，更希望你开开心心，希望你能按照自己所思所想去过自己喜欢的生活。娘亲知道这段日子你和衙门的慕大人都在骗我，但为娘不怪你，因为娘亲看得出来，我的婉宁很快乐。”

“既然娘亲理解我，为何不愿随我同行？”

“我的婉宁是个做大事、有大志气的人，仵作一职虽低贱，却能造福万民、一身正气。你不愿与你父亲同流合污，难道为娘就愿意？便是帮不了你，为娘也不想总去拖你后腿。”

“哪里就拖我后腿了？娘亲既不喜欢丞相府，索性随我一同住在衙门可好？衙门后院有许多厢房，慕大人和好几名衙役大哥也都住在那儿。”

“胡闹！衙门乃衙门，你与慕大人等人住在那里是职责所在，为娘住进去算什么？难道你想让你父亲日日遣人来衙门胡闹吗？”

“可是……”

“还可是甚？为娘这辈子就这点心愿，想让我的婉宁快乐一生，也想悠然自得地度过我自己的下半生，婉宁难道不想成全？”

宋婉宁鼻子猛地一酸。纵然娘亲与父亲早就没了情分，也不至于喜欢骨肉分离。娘亲哪里是心如止水？娘亲分明和师父一样，都想要成全她宋婉宁啊！

想以前和娘亲住在这封岳县整日里无忧无虑，宋婉宁总嫌娘亲啰嗦。可自从张花一案开始，宋婉宁猛地意识到自己究竟有多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