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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杀人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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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了起义军最初几个月的劫掠,咸阳城中恢复了短暂的安定,但谁都知道,这只是表面上的平静。

其实说起来,秦人受到暴秦的压迫久矣,本来还很期待义军的到来。可谁料项王更残暴于二世,不但屠杀大秦氏族,劫掠秦地百姓,更是焚烧咸阳宫室,以致大火三月不绝……

“秦人大失望!”

司马迁在史记中只用了五个字,足以写照秦地百姓的心情了。

咸阳城中多是大秦的世家,在这一次的劫难中,不知有多少人倒在了血泊中。现在虽然起义军的屠戮稍止,但各地的盗贼悍匪四起,每天都有认识的人被杀的消息传来,活在这样的年代,每一个人都只能是苟且偷生,完全看不到未来的前景。

大街上被起义军杀戮平民流下的血迹尚未被冲刷掉,在太阳照射下显出妖异的暗红色,饿得皮包骨头的野狗伸长舌头不停****着,老辈人藏在屋子里,只能长叹一声“遭逢乱世,人不如狗”……

“当——当——”

中午时分,咸阳城中突然响起一阵鸣锣声,不管是在街上游荡的闲人,还是胆怯藏在屋子里的百姓,每一个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

只见几个穿着秦军制式铁甲的士兵一边敲着铜锣,一边走街串巷,他们的口中还不时大喊着:“雍王于东门颁布临时法令,保全百姓振兴咸阳!”

听了士兵们的喊话,围观的人群中顿时炸开了锅,章邯这次又想搞什么鬼?他们可不相信“秦奸”能干出什么好事来。

原来秦律尝不准偶语,不准三人以上,一同聚饮。但到二世继位,及至李斯倒台,这些规矩已经不像始皇时候那么严苛了。到了现在各地义军进驻关中,种种防民之口的手段彻底宣告破产,从另一个层面上来说,项羽倒是解放了百姓的民主。

虽然对章邯此举不抱太大希望,但百姓们心里却还是隐隐有着一丝的期待。原因无它,人们实在是对现在这个乱成一团的社会受够了,如果能有法令保护他们,恢复到以前安定的社会秩序,这是他们做梦都想出现的。

也正是出于这个原因,虽然绝大部分人对章邯的人品不屑一顾,但其中一半多的人还是跑到了东门,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或许这是他们心里仅存的幻想吧,尽管这个幻想现在看起来那么的不切实际……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东门之外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看热闹的民众。除了此起彼伏的议论声之外,人群中还不时传出一阵阵哄笑声,想来是有人说了什么笑话,而笑话的主人公,章邯自然是脱不了干系。

在人群的中央,几十名军士将章邯围护在核心。章邯隔着人墙,无奈地看着哄笑的这一幕,他只能自我安慰——让他们笑吧,总有一天他们都会毕恭毕敬地奉自己为王的……

看看时辰差不多了,章邯扬扬下巴,一旁的始成当即会意,站上刚刚堆好的高台,从袖子里取出一卷竹简开始朗声念诵。

“始皇暴虐,二世昏庸,天下苦秦久矣!今四海起义兵,咸阳宫室毁于一旦,盗贼悍匪趁机剽劫,百姓被迫流离失所,生活困苦比之乞人尚且不如!

雍王本为秦地子弟,如今眼见民不聊生,日夜忧心不能安枕,特制订暂行法令七条,以维护社会安定。法令如下:

一.恶意伤人,致人死命者,斩立决!

……

七.不尊法令,不尊项王者,斩立决!

此七条法令即日起执行,望父老乡亲互为转告!”

始成刚开始念的时候,底下还有不少人在窃窃私语,但等到他把这些法令一条一条地读出来,围观的人群之中变得鸦雀无声。

“哗——”

所有人都把全部注意力放到了这七条法令的内容上,等到他甫一念完,人群中立刻爆发出了空前的议论声。

“这是真的吗?有了这些法令,我们以后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就是,就是,这马上就要开春了,我还正愁着那几亩地怎么办呢,没想到法令规定不能弃耕,得,这下老汉就放心去种地了。”

“你也别高兴太早,这怕只是雍王的缓兵之计,他现在嘴上说得好听,谁知道到时候怎么坑害我们呢。”

“……”

一时之间,人群之中议论声铺天盖地,说什么的都有,不过总体来说,百姓们对于雍王的诚意还是有着很大的怀疑。

章邯对这个结果早有准备,他大手一挥,大喝道:“来人,把犯人带出来!”

话音未落,章邯身后突然走出一列纵队,里面尽是穿着囚服的犯人和全副武装的军士。每个犯人后面都有两个士兵,他们反扭着前边犯人的胳膊,押着这些人来到场中。

“啊,这是前日当街刺死南门老王头的悍匪!”

“中间这个小子不是渭河上的惯偷吗?”

“呸,终南山淫道!”

眼尖的群众早已认出犯人的身份,这里绑着的每一个人不是纵横关中的大盗,就是混迹山林的土匪,还有一个是专门奸污黄花闺女的老方士。

看到这些穷凶极恶的恶人,人群中间响起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前排的人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

章邯走上高台,指着跪成一排的犯人朗声道:“这些人的来历,还有他们所造下的罪孽,相信大家都知道。他们不是人,称之为畜生也不足惜,今日本王颁布的新法令,就从他们开始执行!”

章邯话毕,身后的士兵擂起猎猎战鼓,激亢高昂的气势激荡着每一个人。几个膀大腰圆****上身的大汉越众而出,他们背后背着鬼头刀,一看便知是行刑的刽子手。

到了此刻,再迟钝的人也知道章邯要干什么了,不同于卫鞅公在变法当日立木赏金取信于民,章邯今日却是要在发布法令当日杀人立威。

这也是因为形势不同的原因,商鞅变法当时,秦国的社会安定,所以商鞅只需施之以恩义,便可得到人民的信任。但如今社会****,道德崩坏,只有大开杀戒才能让民众归心。

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犯人,围观的百姓都忍不住拍手叫好,他们对于这些恶贼真是恨之入骨,恨不得食其肉,啜其血。

“杀了他们!”“杀了这些畜生!”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阵呼喊,人人都捏紧了拳头,双目之中充满了愤怒。要不是周围有军士弹压,恐怕暴怒的百姓已经冲进来亲自动手了。

章邯满意地看着在场群众的反应,自己这总算是为人民办了一件实事,想必自己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会有所提升吧。

看到民众的愤怒已经到了最高点,章邯向着身后的章平点点头,轻声道:“准备行刑!”

章平立即来到犯人前面,大声命令道:“准备行刑!”

五大三粗的刽子手分别来到犯人身后,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鬼头刀。

“雍王大人饶命啊,小的一时糊涂,再也不敢了!”

“大王明鉴,小人实在是迫不得已才去抢劫的,家里已经三天没开锅了……”

“……”

真正感受到了死亡的临近,除了几个亡命之徒外,不少犯人都开始求饶,他们一个个痛哭流涕,似乎是有了真心悔过的决心。

到了这个关键的时刻,不论是围观的百姓,还是执刑的兵士,所有人的视线都移到了章邯的身上,只有他能决定这些人的命运。

章邯的脸色肃然,缓缓地环视一圈,一字一句道:“杀——无——赦!”

“噌……”“噌……”

在场的人永远忘不了这一幕,一切都仿佛慢动作一般,鬼头刀高高扬起,紧接着又用力斩下,锋利的刀刃划破皮肤,浸入血肉,砍断颈椎,每个人的颈间都飞起一道血柱……

十几颗人头滚落在地,一时之间,喧闹的咸阳城东门一片寂静,整座城都仿佛死了一般,没有人开口说话,也没有人能开口说话。静寂了两三秒,随之而来的,是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到了此刻没人再怀疑章邯的新法令,他们仿佛看到了黑暗现实之中的一道曙光,这个被所有人唾弃的叛徒,此刻竟成了全城人民的救世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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