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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死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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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战争对于许多新入职的外勤职员而言,只是一个略显遥远的、归类于历史内的词汇,但对于这些活跃在一线并拥有一定权力的组长们而言,秘密战争是足以刻进他们灵魂深处的疤痕。

如今外勤部内绝大部分的组长,都经历过了秘密战争,在血与火里磨砺着自己,铸就成更加锋利的剑刃。

明明身处于宽阔的街头,伯洛戈却感到一阵莫名的压力,整个人像是被囚禁在了狭窄的禁闭室内一样。

伯洛戈说,“这个笑话并不好笑。”

“我觉得也是,”列比乌斯赞同地点头,“我觉得我这辈子,可能都难以学会什么是幽默了。”

“你是想对我说些什么吗?关于过去的那些事。”伯洛戈追问,他总是这样敏锐。

“我想想啊……我很久没回忆这些事了,明明觉得没过去多久,记忆却变得斑驳起来。”

列比乌斯接着对伯洛戈问道,“你听说过所谓的第二组吗?”

“完全没有。”

伯洛戈摇摇头,外勤部的行动组分类有很多,按照着序列号排列,但在战斗序列里,他从未听说过什么第二组。

“第二组、捍序之刃,这曾是秩序局的主力行动组,构成人数极多,最高峰时,足足有上百名凝华者待命,你可以把它视作秩序局的凝华者军团。”

列比乌斯的话语使伯洛戈的内心微微震颤,早在很久之前,伯洛戈就幻想过大规模编制的凝华者,那将是何等可怕的超凡部队,现在看来,这不止是幻想,早在很久之前,秩序局就曾这样做了过了。

“我当时也是第二组的一员,锡林入侵时,作为主力行动组的我们,被全面调动了起来,与国王秘剑展开交锋。”

列比乌斯的语气非常平静,仿佛在讲述另一个人的故事,完全与他无关。

“之后的事,就像你知晓的那样,我们在阴影里展开了全面战争,数不清的尸体倒下,有的躺在阴暗的小巷里,有的倒在繁忙的街头,还有的坠入大裂隙里。”

“更详细的呢?”伯洛戈试探地问道,“关于你的那部分……促使你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的那部分。”

伯洛戈很赞同这样的一句话,人是过往经历的总和。

正是因为焦土之怒、圣城之陨等等疯狂之事,这才使如今的伯洛戈·拉撒路诞生了,任何一环的缺失,伯洛戈都不会成长成如今这副模样,列比乌斯也是如此。

伯洛戈想知道那改变了列比乌斯一生的一部分,使他走上人生歧路的那部分。

列比乌斯看了伯洛戈一眼,神情矛盾道,“说实话,我并不想聊这些。”

“但你却开了这样的头,”伯洛戈说,“你在犹豫些什么?”

“可能是怕人发现我的脆弱的一面。”

伯洛戈发自真心这样觉得,“我觉得你并不脆弱,组长,说实话,有些时候,我觉得你比我还要固执疯狂。”

伯洛戈知道,列比乌斯会对自己讲述那一切的,现在他只是还不适应与人敞开心扉。

想到这,伯洛戈不由地感到一阵荣幸感,列比乌斯信任自己、接纳了自己,所以他才会对自己讲述接下来的事。

被人认可的感觉很不错,伯洛戈的心神轻飘飘的。

列比乌斯听后笑了出来,笑意没有持续太久,他的表情再次冷漠了下来。

“我和杰佛里很久之前就认识了,远在任职工作之前。”

随着他的讲述,伯洛戈眼中的列比乌斯逐渐真实、全面了起来,他不再只是一个标签单一的工作狂,而是变得多愁善感了起来。

“我对我的父母没什么印象,他们可以忽略不谈……我和杰佛里从小生活在同一家孤儿院内,孤儿院表面上在照顾我们这些无家可归的孩子,但背地里,是在为秩序局挑选新鲜血液。”

列比乌斯解释道,“你可以将它理解成一个从幼儿就开始培养的军事学院。”

“我能理解。”这对伯洛戈并不陌生,然后他意识到一件事,“当初你可不是这么和我说的,你说你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那是我对外的伪装宣称,就像你说的,没有人想被他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列比乌斯接着说道,“经过一轮轮的筛选,我与杰佛里具备一定的以太亲和度,被选入了名单里,在我们长大一些后,他们找到了我们,询问我们的意向,经过深思熟虑的考虑,我和杰佛里一同决定加入秩序局,就此迈入了这超凡的世界。”

列比乌斯继续说道,“我起初很懊悔,觉得这是个错误的决定,超凡的世界,可比我想象的要艰难的多了。”

“他们最开始没和你讲述其中的利弊吗?”伯洛戈问,这听起来像是秩序局在哄骗这些孩子。

“讲清楚了,他们说我们会迈入另一个奇异瑰丽的世界,但代价是,我们说不定就会死在某处……当时我才十几岁而已,正是荷尔蒙爆表,脑子缺根弦的年纪,我觉得打打杀杀什么的,酷毙了。”列比乌斯仍没有放弃他的幽默。

伯洛戈的表情略显复杂,很难想象列比乌斯有着这样的过往。

“好吧,开玩笑的,我没蠢到那种份上,像我们这种无依无靠的孩子,总是会成熟的很快,讲清了利弊后,我意识到了其中的危险,本想拒绝,可杰佛里却同意了。”

“我问他,你是疯了吗?这些神经病,说不定会把我们送上战场,杰佛里却说,他很好奇那样的世界会是什么模样,他还对我说,就算不和这些人走,等自己长大了,还是要被赶出来,去找一份平庸的工作,度过碌碌无为的一生,说不定连平庸的一生也没有,就死在了街头。

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他这样说道。”

伯洛戈说,“杰佛里改变了你的想法?”

“没有,我们这样的人都很固执,不是吗?他怎么可能说服我呢?只是我一想到,如果杰佛里跟着他们离开了,我就没有朋友了。在那里,我的朋友并不多。”

列比乌斯自嘲道,“我没有因荷尔蒙的爆棚与愚蠢的想法,跟着他们离开,反而怕自己一个人在那里孤独度日,最后我选择和他们一起走。”

“之后的事呢?”伯洛戈好奇道。

“懊悔之后,生活意外地好了起来,超凡的世界确实很奇妙,每一天都在刷新我的认知,而且除了杰佛里,我交到了更多的朋友,就像电视剧里播放的成长故事一样,我们一起学习、训练、成长、入职,乃至成为了同事,一起在第二组任职。”

“我、杰佛里、亚斯、尹凡……我们几个都是同一期的职员,也都曾是第二组的一员,秘密战争时,我们并肩作战,和国王秘剑厮杀。”

美好的回忆结束了,列比乌斯的言语沉重了起来。

“通常,秩序局是不会撤销一个行动组的编制的,除非这个行动组遭到了重创,难以重建,这时秩序局就会解散该行动组,序列封藏当做纪念,剩余组员分散至其它行动组,亦或是建立新的行动组。”

列比乌斯流出了伤感的情绪,表露了自己的真心,“第二组在秘密战争中被打散了,我的组长战死,我的朋友们也一个接着一个地倒下,到最后只剩我们几个活了下来。”

伯洛戈意识到谈话的微妙,他直接问道,“为什么要在这时和我说这些呢?应该不只是我令你回忆起了从前吧?”

看待列比乌斯的目光逐渐严肃了起来,伯洛戈再次想起自由港时,自己对于列比乌斯那禁忌的猜想。

秩序局与魔鬼之间的牵连,比伯洛戈想象的要复杂太多,他不得不将自己的思绪,朝着那黑暗的一面去幻想。

“组长,你……”

列比乌斯打断了伯洛戈的话,“伯洛戈,你还记得,我们特别行动组招募组员的条件吗?”

“债务人。”

列比乌斯与伯洛戈对视在了一起,从列比乌斯的眼中,伯洛戈看到了从未熄灭的怒火,可他的表情又是如此平静,令人不寒而栗。

活动了一下手指,列比乌斯看着自己粗糙的手掌,喃喃道。

“有时候我也分不清,到底是秘密战争的伤痛,令我支撑到了现在,还是魔鬼的加护,令我无法倒下。”

伯洛戈发现了一个可怕的秘密,他虽有预感,可当它从幻想变成真实时,伯洛戈的内心仍变得一片空白。

“杰佛里知道这些吗?”伯洛戈问。

“不知道,只有决策室知道这些事,”列比乌斯无奈道,“没办法,红犬是个极为麻烦的家伙,为了针对他,我索取了魔鬼的力量,可还是令他逃过了一劫。”

列比乌斯继续说道,“就像艾缪那样,我觉得我算不上明确意义上的债务人。”

伯洛戈此时已明白了所有,他紧张地问道。

“是贝尔芬格吗?”

看着列比乌斯的眼睛,伯洛戈知道自己猜对了,他接着问道,“你都与他交易了些什么?”

列比乌斯沉默了片刻,他摇摇头。

“我没和他交易。”

他补充道。

“我和魔鬼打了个赌。”

……

与魔鬼的交易,必然要付出惨痛的代价,其中也有些人想要规避掉自身的代价,他们进而选择了更加危险的行为。

赌约。

秘密战争期间,列比乌斯曾与贝尔芬格打赌,赌约的输赢将决定列比乌斯灵魂的归属。

伯洛戈问道,“你都赌了什么?”

他现在的心情就像过山车一样,躁动不安中带着隐隐的怒意,伯洛戈太清楚魔鬼们的诡诈了,而且他怎么也想到,列比乌斯居然做过这样的事。

“秘密战争中,我被卷入了时轴乱序里,我起初没有意识到这些,直到那头魔鬼主动找上了我,告知了我国王秘剑们的阴谋。”

伯洛戈说,“我一直觉得,你是个绝对不会和魔鬼交易的人。”

列比乌斯一直给予伯洛戈一种非常可靠的感觉,仿佛有他在,无论什么样的难题,都会被轻易地化解。

可就是这样的人,他实际上也与魔鬼有所牵连。伯洛戈没资格说些什么。

“那时我的朋友一个接着一个的死去,没有人能在这种情况里冷静下来,”列比乌斯深吸一口气,“我很清楚魔鬼是一群什么样的东西,我别无选择。”

“你没有献出灵魂,而是与贝尔芬格进行了赌约,你获得了在循环里保留记忆的能力,尝试打破循环,阻止国王秘剑的计划。”伯洛戈幻想着当时的情景。

“差不多,你也见过了贝尔芬格,你知道那头魔鬼在想些什么,他给予了我保留记忆的能力,并针对红犬的力量赐予我了加护,而赌约则是,他要亲眼见证我杀死红犬……为此他拿走了我的视线。”

列比乌斯学着那时贝尔芬格的话,“复仇剧,真是令人期待。”

听到这,伯洛戈忽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他盯着列比乌斯的眼睛,问道,“他在看着我,对吗?”

“不清楚,他并不是时时刻刻都在的……要和他打个招呼吗?”列比乌斯面无表情地说道。

伯洛戈摇了摇头,他开始讨厌列比乌斯的幽默感了,他根本不懂幽默是什么。

“他会知道你和我的谈话。”

“没关系,这影响不到什么的,至少决策室是这样觉着的。”

列比乌斯曾以为,与魔鬼进行了交易的他,会被秩序局开除,甚至被监禁起来,对此他并不后悔,只憎恨自己没能杀死红犬。

当列比乌斯准备迎接审判时,他受到了决策室的召唤,成为了少有的,能抵达决策室的人。决策室默许了他的行动。

“贝尔芬格喜欢旁观他人的人生,如果那个人的人生足够精彩,他就会为此付出代价。”列比乌斯说,“就像喜欢电影的观众,为此付出票钱。”

“可如果不够精彩呢?”

“那我就输了,”列比乌斯说,“我已经输过一次了,即便有了贝尔芬格的帮助,我依旧没能杀掉红犬。”

“但他没有对此失望,而是再给了我一次机会,我当时还以为是魔鬼的仁慈,可现在看来,他就像知晓命运预言一样,他知道我会与红犬再度会面,贝尔芬格期待我之后的行为。”

提及这些时,列比乌斯深刻意识到了魔鬼的邪异与可怕,仿佛万物的运行,都处于他们的窥探中。

“红犬做了什么?”伯洛戈意识到了红犬与列比乌斯之间有着极深的仇怨。

放弃了所有的遮掩般,列比乌斯将事情向伯洛戈全盘托出。

“根据现有的情报来看,当初袭击我们的只是第二席派系的主力,但随着战争的白热化,第一席派系意识到这是个不错的机会,把第二席与我们一同斩杀。”

列比乌斯复述起了当时的情景,以及这一切的缘由。

“在我们与第二席派系战斗中,我任职的第二组,在战局上处于略微的优势,只要继续维持下去,凭借着主场作战的优势,我们可以战胜对手,但在这时,红犬率队突袭了我们,他们选择与第二席派系对我们进行合围,第二组死伤惨重,但这还不足以彻底打垮我们。

真正令第二组陷入崩溃的,是后续在大裂隙内的混战,我们的队伍被冲散了,到处都是敌人,红犬则是头阴险狡诈的怪物,他选择躲藏在暗处,对组员们进行精准的刺杀。”

列比乌斯补充道,“那时他就已经是守垒者了,普通组员面对他的刺杀毫无反抗的能力,我们的组长也是位守垒者,而且除了她之外,组内还有几名守垒者在,他们试着阻击红犬,但红犬凭借着秘能的优势,与他们周旋了起来,并且在途中继续着杀戮。”

“红犬是位天生的战士,他毫无荣耀、也毫无尊严可言,他忠诚地履行了战士的天职,以效率最高的方式杀伤敌人,不择手段。

他当着组长的面,残杀了一位组员,成功引起了她的怒火,将她带进了国王秘剑所设下的陷阱里,接着就是守垒者之间全力以赴的死斗。”

列比乌斯尽可能地简略地讲述那段过往,似乎这会刺痛他的内心。

“结局是红犬一个人回来了,至于组长,我们没能找到她的尸体,或许是坠入了遗弃之地,或许是被那头怪物当做养料吞食殆尽……许多组员的尸体,我们都没能回收,他们的结局差不多和组长一样。”

“组员大量死亡,组长也战死了,我们撤回秩序局后,决策室一边应对战局,一边考虑该如何处理我们,是进行紧急补员,还是就此解散。”

列比乌斯顿了顿,“也就是在这时,时轴乱序开始了。”

伯洛戈沉默了下来,根据当时的记录来看,第二席为首的派系主力,在锡林的战死后,他们反复发动了几次对垦室的冒死突袭,大量减员后彻底丧失了主导战争的能力,这时第一席派系的力量加入战场,以红犬为首的秘剑们,接替了第二席派系的力量,继续着战争。

“之后的事就很简单了,组员们很信任我,在一次又一次的回朔中,我带领着他们反抗了一次又一次,直到时轴乱序临近崩溃的那一刻,我成功了。

我与杰佛里阻止了红犬的计划,还险些刺杀掉了他,战争进入了尾声,而我的朋友们也死的差不多了。

我目睹了他们数次的死亡,遗憾的是,我无法救任何人,少任何一人的牺牲,结局都将改变。”

列比乌斯保持着那副冷漠的姿态,不让自己有任何情绪上的起伏。

“在时轴乱序之后,第二组彻底丧失了做完一个独立行动组运行的能力,因此被解散,剩余组员被分配至了其他行动组,亦或是转去其它部门。”

列比乌斯讲述的内容并不多,但对于伯洛戈了解那段时光所发生的事,已经足够了。

沉默再一次席卷上了两人,隔了很久之后,列比乌斯喃喃道。

“我不同意与国王秘剑的谈判,他们一定还在密谋着什么,就像当初那样,”列比乌斯声音变得严厉起来,“我也要杀了红犬,这不只是为了赢下赌约,更是为了复仇。”

说完这一切,列比乌斯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一样,瘫坐在长椅上,伯洛戈则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伯洛戈好像明白了列比乌斯的意思,“你觉得你会死吗?组长。”

“谁知道呢?我只是一位组长而已,我无法扭转决策室的意志,我也不知道,我接下来会做出什么样出格的事。”

列比乌斯说,“我在深夜里幻想过,我可能保持着克制,服从命令,我也可能被复仇的火焰没理智,在谈判时,选择再次刺杀红犬,而这无疑是对秩序局的背叛。”

他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用力地揉捏着,“我以为我是个理性的人,但还是难免陷入失控……我已经有些分不清对错了,伯洛戈,就像我不知道,我到底该如何抉择一样。”

“你希望我来警醒你吗?”

“大概吧,我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但我还有理智尚存,可这点理智还不够,鬼知道我见到红犬时,究竟会做出什么事,所以我需要你的存在。

如果我错了,就阻止我,如果我是对的……那就接替我吧。”

列比乌斯对伯洛戈称赞道,“你会是一位好组长的。”

伯洛戈不知道该以何种心情面对列比乌斯了,列比乌斯将自己视作了一道保险。伯洛戈抬头望着天,自言自语道。

“每个人都渴望他人知晓自己的内心,但又害怕表露自己内心脆弱的一面,矛盾的心理下,害怕他人目光的审视,仿佛这会令自己蒙羞、愤怒。我之前也是如此。”

“所以?”

伯洛戈赞扬道,“所以我觉得你离我近一些了,组长,之前你一直在办公桌后,远的无法企及,现在我觉得你就在我身边,不如想象中的那样完美,但也变得有血有肉了起来。”

列比乌斯听后笑了笑了,不再多言,他表现的很平澹、克制,但只有列比乌斯自己知道,他的内心已被何等的怒火占据。

加护·永世劳行不只给予了列比乌斯永恒的清醒,也令他那些强烈的情绪如此清晰可见,哪怕发生在数年前的事,也仿佛是昨天一样。

杰佛里曾说过,他说自己是一个软弱的人,明明在秘密战争中失去了那么多,可在许多年后,杰佛里心中的恨意却因时间的流逝衰减了,他怨恨自己是这样的人。

一想到这,列比乌斯就感到一阵庆幸,这份诅咒令列比乌斯不可休止,但也令列比乌斯从未削弱恨意。

杰佛里从秘密战争里走了出来,但列比乌斯没有,他仍被困在那死循环般的时轴中,唯有杀死红犬才可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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