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同伙上前去，打开直升机的舱门，让那两名人质进去，把汉森的尸体拖出来。

邓先念坐在驾驶员的位置，不过他没有马上启动直升机，而是说道：“放了那个女的，不然我不会开直升机的，大不了咱们一起死。”

李直接把枪口顶在少女的额头上，说道：“我讨厌被威胁，你确定吗，邓局长？”

“这不是威胁，这是我的条件，如果你同意的话。不同意，那我们就一起死吧。”邓先念把话说开了，另外两名人质都哭求起来，说自己不想死。言外之意就是，那个女的就让她去死吧，反正只要他们活着就行。李的同伙一人给他们一下，这才让他们安静下来。

许斌在心里狠狠的鄙视这两个家伙，不过心里也有点担心，生怕那个李真的玉石俱焚。

邓先念倒是一脸镇静的模样。他相信，李会妥协的。别看他一脸凶狠的模样，可越是这样的人，往往越怕死。除非被逼到死路，只要有一丝生的希望，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抓住。

“OK，你赢了。小姑娘，你运气很好，走吧。”

小姑娘似乎吓坏了，恐惧的看着李一眼，然后望向邓先念。后者冲她点点头，说道：“走吧，你已经安全了。你身上的炸弹，下面的人会帮你解决的。”

小姑娘感激的看着邓先念，这才颤颤巍巍的离开停机坪。直到小姑娘离开后，李看向邓先念，问道：“邓局长，这下你满意了吗？”

“上来吧。”

李冷哼一声，上了直升机。心里已经决定，只要安全了，他要让邓先念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邓先念启动了直升机，螺旋桨缓缓的转动起来。他悄悄偏过头往下看去，许斌就躲在直升机的下面，双手紧紧抓住直升机的支架。从他这个位置，可以清楚的看到他。邓先念给他打了个颜色，让他见机行事。

随着直升机缓缓起飞，许斌把身体挪到下方。

就在直升机起飞到五六米的时候，邓先念突然把操纵杆猛地向左移，直升机整个机身都向一侧偏移。机上的人都感觉要被甩出直升机，纷纷抓紧能抓到的固定身体。许斌也在这时候，从直升机下面翻身而上，一脚踢中了李拿着引爆装置的手。李的手一松，引爆装置从直升机掉到下面。

看到引爆器掉到下面去，把许斌吓出一声冷汗。幸运的是，引爆器并没有启动。

李怒吼一声，居然直接从直升机上跳了下去。直升机此时在空中打转，李差点就从楼顶掉下去了，好在他及时抓住了边缘爬了上去。许斌见李跳了下去，也想跟着跳下去，不能让他拿到引爆器。可是李那个同伙，却扑了上来，和他扭打在一起。更气人的是，那两个人质也上前来抓住他的腿，哭求着救救他们。

许斌快气疯了，这两人是不是吓傻了，脑袋缺根筋啊。这种时候，不上来帮忙不说，居然来添乱。邓先念要平衡直升机，根本帮不上忙。

李跳下来之后，很快就找到引爆器的位置。几步爬到面前，手刚要碰到引爆器。叮的一声，引爆器似乎被什么东西击中，弹飞到李的面前。然后是第二下，第三下，最后啪的一声碎裂开来。

“怎么回事，谁干的？”李看着引爆器的碎片，似乎是吓傻了。随后感到有什么东西从脸庞划了过去，用手一摸，流血了。

李还在发呆的时候，许斌已经打晕了他的同伙，也从直升机上跳了下来。李从发呆中清醒过来，看到许斌下来后脸上露出疯狂的神色，掏出手枪朝着许斌连开数枪。

许斌急忙躲开，就在这时，一声女孩子的尖叫声响了起来。李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发现是之前那个被当作人质的小姑娘。她居然没有离开天台，估计是太过害怕躲了起来。听到枪声，发出尖叫声。

“那个笨女人，为什么不下去？”许斌看到，李正走向那个小姑娘躲藏的位置。

眼见如此，许斌翻身从躲藏的地方跳出来，冲向了李。

李看到许斌跳出来，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他就等你你出来。抬起手，扣动了扳机。然而让他惊讶的是，许斌在奔跑的时候，身体做着轻微幅度的闪躲。每一次闪躲，都恰到好处的躲开他的子弹。闪躲的同时，还不影响奔跑的距离。

“这是什么？”李看傻了，他从来没见过可以这样闪避子弹的。

然而只有许斌自己才知道，他已经到极限了。“感知强化”全面开启，捕捉子弹移动的轨迹，利用身体奔跑的惯性进行闪避。这些说起来简单，可做起来没那么容易。而且距离越近，子弹轨迹的捕捉就越难。

就在双方距离三米的时候，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一把掀开身上的上衣，只见腰间捆着几枚C4炸弹。从李疯狂的神色中，许斌明白他想和自己同归于尽。

“不行，来不及了！”李的手已经握在了导线上。

就这样死掉吗？这样或许也不错。反正，自己只是个没有过去，一无所有的人。这样的人，死亡才是最好的归宿吧。

“你真的这样想吗？”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在他心底响起。眼前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背影，他的远方是化为一颗火球的星球。不知怎么回事，他一下子就明白，那是地球。

“不管多么的绝望，多么的痛苦，唯有那份想要生存下去的心，是每个人共有的。活下去吧，只有努力的生存下去，才能创造奇迹。”

李就要拉响炸弹的时候，许斌一脚猛的踩在地上，坚实的地面碎裂开来。身体仿佛瞬移般来到李面前，出拳为掌指尖击中了李的咽喉。

疯狂的笑声戛然而止，想要拉下导线，身体却半点力气都没有。刚才那一下，已经彻底击碎了他的脊椎。咕咕几声吐出血泡，李倒在地上，瞳孔逐渐的扩散开来。眼色中，还充满着浓浓的不干。

邓先念把直升机重新降落到停机坪上，两名人质也成功获救。得到消息的陈队长率领其他人，将李的尸体，以及他的同伙待下去。下去之前，陈队长还拍着许斌的肩膀，不停的夸赞他。末了还问他，有没有兴趣到他们这来，这是动了爱才之心。

邓先念直接把他轰走，他看出许斌神情有些不好，说道：“这次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事情不知道会发展到什么地步。”

“没什么，我说过了，我只是还你的真情。”

“我也说过，人情不是你这样还的。怎么了，在想什么呢？”

许斌摇了摇头，神色默然的看着地上的血迹。就在刚才，他杀人了。不是模拟室里面电脑创建的虚拟人物，而是真正的生命。就在刚才，他用自己的双手剥夺了一个人的生命。

“没什么。对了，邓队长，你有没有杀过人？”

听到这个问题，邓先念算是知道许斌纠结什么了，当即了然了，说道：“嗯，当然了。是不是在意，你杀了李的事情？”

许斌点点头，“我知道这有些可笑，可是脑子里，总是回荡着他死的时候的模样。”

“没什么可笑的。走，到那边坐一坐吧。”

两人走到阳台的边缘，不远处便是黄浦江。黄浦江的对岸，两岸的彩灯映照下，仿佛披上了华丽的外衣。对岸便是“东方明珠”上海广播电视塔，屹立在黄浦江边。

“我到现在好清晰的记得，自己刚成为刑警的第二年。浦东区那边发生了一起绑架案，被绑架的十一名10岁的小女孩。经过两年的侦察，我们锁定了嫌疑人居住的出租屋。当天夜里，我的师傅带队实施抓捕。谁曾想，那名嫌疑人有一把自制的霰弹枪，打伤了我的师傅。当时情况十分危急，小女孩就在墙角大声哭泣。哭声让嫌疑人把枪口对准了她，那时候我只有一个选择，拔出枪射杀了他。”

邓先念点燃了一支香烟，继续说道：“那是我第一次开枪杀人。为此连续两天，我都做了噩梦。梦里面，是那个男人满身是血的样子。后来我师傅知道了，让我来到医院，当着护士的面给了我一巴掌。他问我，小邓，我问你，你后悔开枪吗？我说我不后悔。既然你不后悔，你为什么要在意这件事？你不开枪，那个无辜的小女孩就可能死去，这是你应该做的，也是必须做的。固然，杀人是不对的，但要看是为了什么而杀人。佛祖慈悲，也有怒目金刚之威。你既然明白自己做的是正确的，何必在意这些。对于被你剥夺了生命的人，你应该感到愧疚，可你不应该对自己的抉择产生怀疑。”

说到这，邓先念看向许斌，说道，“许斌，我现在把这句话送给你。你已经做了正确的选择，不应该去怀疑自己。如果你不这么做，刚才那个小姑娘，甚至是我，也可能丧命。所以，如果为了救人必须杀人，这样的罪孽我们也应该担负起来，如果你内心认为这是正确的。”

许斌细细品味着邓先念的话，后者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之前说道，“把你地址留给我，过几天我去找你。你这几天要小心点，尽量不要外出。”

“我知道，那我就不跟你一起下去了。”

邓先念点点头表示了解，他刚才已经嘱咐陈队长他们，对于许斌要严格保密。就算局长问起来，也不许说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