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平头蹲在天桥上卖公仔。

关于公仔，孟东军开始是听不明白的，因为在北方老家，大家就叫木偶，而深圳这边叫公仔，就是用布、毛绒或者塑料做的那些小孩玩的玩具。

“小平头。”

孟东军上去跟小平头打招呼。小平头一看是孟东军，高兴的站了起来，他问:

“高佬，最近卖什么呀？”

孟东军发现很多广东人，并不问你贵姓，叫什么，二是根据你的体型，外表，随便给你安个名字，孟东军个子高他们一般就叫高佬，如果对那些长得胖一点的人，他们会叫肥佬，肥仔。

孟东军说:

“卖了一段时间鞋，最近一直闲着。”

小平头问孟东军:

“都在哪里买呀？”

孟东军告诉他:

“跑乡下市场，唉，你不是帮你姐姐在龙华干吗，怎么不干了？”

小平头说:

“给的钱太少了，一个月1800块钱。”

孟东军呃一声，随身附和着:

“那也太少了。”

小平头原来也是一直在街上摆地摊，他姐姐在龙华广场，开了一个电话卡销售商店，主要是批发电话卡，就是满大街那种需要插卡的公用电话卡。

有一次背着21万块钱现金，到深圳华强北进电话卡，刚出门就遇上了劫匪抢劫，幸亏大声呼喊反抗，劫匪才没有得手。

所以就把外面摆摊的弟弟叫上给自己做帮手，但他工资给的太低。干了几个月以后，小平头就不干了。

小平头对孟东军说:

“明天体育场有一场甲A球赛，跟我去卖喇叭。”

孟东军问:

“要买票去里面卖吗？”

小平头说:

“不用去里面卖，里面也不让卖，在场外卖就可以啦。”

孟东军说:

“可以，我跟你明天去。比赛不是在晚上吗？你明天白天进一些哨子。”

小平头说:

“没有人卖哨子的，哨子好卖吗？”

孟东军说:

“你听我的进哨子，绝对好卖。”

小平头说:

“好的，我明天进一点哨子。”

孟东军问他:

“开赛前多长时间去呢？”

小平头说:

“下午两三点钟去就可以了，太早了太阳晒，没有人。”

孟东军说:

“行吧，明天3:00左右，我们在体育场见面就行啦，来，把你的电话给我记一下。”

孟东军用手机记了小平头的电话号码，又拨打过去，听到响铃声，两人就分手了。

孟东军让小平头卖哨子是有道理的，一般主场球迷会在客队进攻的时候，吹哨子干扰，也会在客队有犯规情节的时候，吹哨子，给裁判压力。

当年是深圳足球队的多事之秋，2000年3月27日，国内某知名报刊，以头版头条形式爆出深圳平安的6名球员赛后，于当晚在球队下榻酒店召妓，被主教练塔瓦雷斯当场抓获。此事引发巨大社会反响并招致深圳足球俱乐部的强烈不满。深圳队当即宣布对6名球员的处罚决定，同时表示报道与事实严重不符，要求报社道歉。

此事最终在一年多后，该报在报纸上公开道歉结束，在深圳平安四连败后，塔瓦雷斯不堪承受沉重压力，正式下课。领队朱广沪接替成为深圳足球队的主教练，这个赛季球队获得甲A联赛第九名。

第二天下午2:30，孟东军坐车，往深圳体育场赶去，到了体育场，发现卖货的小贩比观众还要多。

孟东军在球场外面的一个阴凉处，看到了小平头，孟东军过去和他打完招呼，看到他戴着一个遮阳帽，提了一大兜子塑料喇叭，背着一个包，里面是哨子，是塑料材质的。

小平头说这些哨子每个进价五毛。

“行，你卖五块”孟东军给哨子定了销售价。

小平头说:

“一个都没有人要呢，我还说一个卖一块就行了，带了两百个，卖完也能赚100块钱。”

孟东军说:

“听我的，一个五块钱不讲价。”

离晚上7:00开赛的时间还早，所以观众还是稀稀拉拉的，过来的球迷大部分是买票的。

平安足球队，被爆嫖妓以后，都影响了他们的上座率。

今天深圳平安队对阵的对手是北京国安队。

看到是北京国安队，孟东军都有想去现场看的冲动了。

在北京读书的时候，孟东军在北京工人体育场，看过一场全运会的足球比赛，是由四川对北京队。他是和同班一个四川籍的同学去看的。

足球真的能使人疯狂，坐在身边的四川同学，可以说瑟瑟发抖。

赛会主办者，当时把四川球迷是专门集中在一个看台上的，他们周边没有北京观众，每个看台靠边的座椅，都从第一排到最后一排，都有武警坐着执勤，防止互相串台发生斗殴事件。

这一场球看的孟东军血一个劲的往脑门上撺。

足球能疯狂到这种地步，孟东军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他周围有几个十几岁的小女孩，旁边有大人带着。

当四川看台的观众喊出:

“四川队。”

正常情况下，接的一方是:

“加油！”或其它。

孟东军听到的是全场数万人发出的震耳欲聋的声音:

“N*M*B!”

没有任何人指挥身边的这些小孩子，小女孩都是这样异口同声的喊出来的。

当四川队球迷再次喊出:

“四川队。”

一种令人窒息和愤怒的声音，一种可耻的声音在孟东军耳边炸雷般的响起，震撼着整个体育场:

“M!”

“nmb,**m。”这些口号顺序他们绝不会搞乱，是那么的异口同声。

看着身边那些小孩子发出这种声音，孟东军心里在呐喊:你们都疯了吗？

孟东军看了那场比赛以后，他终于明白了,著名作家理由的《倾斜的足球场》，作家刘心武的《519长镜头》是对足球场真实的写照。

孟东军在北京念的大学，从那时起，他讨厌这个球队，他希望这个球队每一场都输球。

孟东军也明白了，为什么北京队的主场，在转播的时候，经常会屏蔽现场声。

因为这都是一些可耻的声音，是与体育竞赛精神背道而驰的。

原来很多足球重大比赛，特别是世界杯，奥运会的足球预选赛，几乎都是在北京举办，但后来很少在北京举办足球大赛，场地到了长沙，成都，大连，南京，青岛，沈阳，深圳，武汉，西安。

因为在北京赛场的比赛，国际足联和亚洲足联已经多次发出警告，如果管不住球迷，就取消中国足球队主场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