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门被人急忙推开了，来者神色慌张。

"楚瑶，不得了啊！小丫环刚刚发现，绿衣在房中自杀了！"

跑进来的是刚才带众人老鸨媚娘，她眼神惊恐，之前见面时的媚态与自如已经尽失，显然受到刺激不小。

乔楚瑶猝然抬头，瞬间心脏也要窒息一般，瞳孔满载不可置信的惊恐，牙关紧紧扣着，脸上变得毫无血色，人已经脚步浮游，头晕目眩。

都城人尽皆知，全城首席青楼春香楼的花魁招牌，除了乔楚瑶，就数霍绿衣。乔楚瑶以优雅弹唱玲珑舞姿见长，而霍绿衣则是大家闺秀沦落风尘，才情了得，更懂医理，虽是**却口碑甚好。两大花魁本就姐妹情深，怎想到突然传来此等噩耗。

易月曜大迈两步，扶住了摇摇欲倒的乔楚瑶，他其实心中也打了个突，但还是保持着一贯的镇定，声音中透露着安抚，"楚瑶，莫急，我们先去看看。"

乔楚瑶手抚胸前阵阵喘息，全身都在轻微地颤动，脸色泛出青灰，泪水已从凄美的脸上无声落下，大大的湿漉漉的眼睛转向易月曜，明显带着询问之意。

那个眼神，他看得明白。

春香楼本就是易月曜为收集天下情报而构建的幌子。由乔楚瑶组织众姐妹渗透到达官贵人当中，从而掌握三国动向，收集官员勾结的证据，暗地里改变局面。

霍绿衣是乔楚瑶旗下的得力干将，性格沉稳可靠，办事得力，与吏部尚书徐昌、齐国公孟长江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她的自杀绝非等闲小事。且无端端的人，又怎会自杀呢？

易月曜也有些焦虑，便对楚煜和夏瑾打了个眼色，示意他们一并跟过来。

由老鸨媚娘带路，易月曜扶着乔楚瑶走在前面，楚煜、夏瑾跟在后面，之前一直在院外守候的玄武兄弟也跟了过来。

穿过院落中心花园和数栋小屋，他们便来到了一个小院子外面。院子外已围了几个人。作为医生对医药的敏锐，夏瑾一瞄便留意到园外种植了多种药材植物，看来绿衣姑娘懂得医术的传闻非虚。

屋内充满了诡异的气氛，绿衣的尸体静静地侧卧在了房中窗户旁边，腰腿蜷曲，表情痛苦，唇上的血痕依然清晰，美丽的面孔显得狰狞又凄凉。

原本在窗台上的盆栽植物扫落一地，室内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打碎的盆瓦、泥土、植物，显然她死前经过一定的挣扎。放中央桌子上，倾倒的酒杯和酒壶，如无意外便是绿衣生前所喝的毒药。

楚煜大步向前，便拿起了酒杯，细细闻了起来，"是砒霜。"

夏瑾看着尸体，全身一阵阵冒着凉气，却又稳住了心神，向易月曜和乔楚瑶问道，"少爷，乔姑娘，我能去看看绿衣的尸体吗？"

乔楚瑶已在痛哭失声，无法回答。

有过第一次晴儿尸检的经验，易月曜对夏瑾的举动并不惊讶，他也正盼着这丫头能看出什么名堂。

他点头道，"好，你去细细查看。"

夏瑾点头，便走向绿衣的尸体，蹲了下来。

绿衣尸体已变僵硬，脸部已变得紫黯。她张大了没有气息的嘴巴，嘴唇泛着紫黑，手足指甲俱青黯，舌缩有明显的肿胀迹象，口中有着细细的血迹流出。美眸紧瞪凸出，眼眶内泛着红丝。从表面来看，的确是中毒至死。

夏瑾翻动着绿衣的尸体，只见她左手紧握拳头，僵硬之极，显然是出现了局部尸体痉挛。局部尸体痉挛，就是保存着生前最后一瞬间的身体局部某些肌群收缩状态。

夏瑾侧头，看着绿衣紧紧握住的拳头，奇怪着。

她手上是拿着什么吗？

这时，易月曜已在询问着媚娘，"你们是怎样发现绿衣的尸体的？"

"绿衣这两天都说有些身体不适，我们便没有要她接客人，而留在房中休息。起初大家都没有留意，后来到了晚饭过后，丫环梦香还见绿衣房门紧锁，拍门又没有人理睬，便叫了仆人过来。大家撞门而进，已经见到绿衣躺在那里，断气而死。"媚娘便擦着眼泪边道。

这时的乔楚瑶已比刚才情绪稳定了许多，她皱眉插问，"你们是从何看出绿衣是自杀的？"

媚娘从袖中掏出一封书信，递给乔楚瑶，"我们在她床前枕头下发现这个。"

乔楚瑶接过信件，瞄了几下，然后又眼神转向易月曜以作询问，见他首肯，才摊开书信读了起来，"吾今以此书与诸位永别矣！吾作此书时，尚是世中一人；汝看此书时，吾已成为阴间一鬼。吾作此书，泪珠和笔墨齐下，自觉出生青楼，身份卑微，无家人爱人可疼惜，生无可恋，特此遗书一封，愿到孟婆处喝汤一碗，忘却今生之事，再世为人。勿念！霍绿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