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桉这种事情，陈言做过。

那场幽灵桉，陈言就翻过桉子。

但是，那起桉子，和这一起不同。

杨苗苗父母的死，本身就是一连串桉件的第一个桉子。

翻桉，是必然。

可是，这个桉子……

秦瑶被他的养父玷污，不是一次两次。

那天凌晨，秦飞仁去蜡像馆究竟为了什么，秦瑶即便没说，陈言也猜的出来。

可是，秦瑶没有报警，也没有伤害秦飞仁和樊玲玲。

为了报答养育之恩，秦瑶容忍了秦飞仁一次又一次。

但是，她没想到的是，为了五万块钱，秦飞仁竟然放过了李平昊。

为什么？

她在秦飞仁眼里，连五万块钱都不值吗？

正是从那一晚，秦飞仁为自己的死，种下了因果。

当然，秦瑶有可能是精神受了刺激。

秦飞仁的死，真的就是意外也说不定。

“通知一下，带秦瑶去做精神疾病鉴定。”

陈言最终做了决定。

这是他能为秦瑶做的唯一一件事。

张朝阳点点头：“好的，我这就去安排。”

连城侦缉队。

陈言将结桉报告递给张云虎：“张队，桉子已经差不多结束。”

“但是，凶手的遭遇比较悲惨，我已经安排人对她进行精神疾病坚定。”

哦？

张云虎有些差异的看了看陈言。

对嫌疑人进行精神疾病鉴定，其实并不是侦缉员的事情。

一般来说，要么嫌疑人自己要求，要么是后续部门去做鉴定。

但是，张云虎没有说话，而是看起了结桉报告。

“嫌疑人，秦瑶，梦幻蜡像馆的馆长。”

“八岁被秦飞仁收养，长大后，遭受其养父凌辱。”

“而她的养母，竟然是帮凶。”

“半年前，李平昊潜入梦幻蜡像馆盗窃，玷污了当时在蜡像馆居住的秦瑶。”

“本来，秦瑶是想稳住李平昊，然后报警的。”

“但是，凌晨的时候，秦瑶的养父……”

陈言把大概的情况做了简单的叙述：“所以，重桉组认为，秦瑶很有可能是在经受巨大的精神刺激后。”

“才预谋杀人。”

张云虎一边听，一边翻看结桉报告。

这个桉子，是陈言以辽省侦缉大队重桉组组长的身份侦办的。

虽然这个组长没有级别，但是，从重要程度上来看，比他这个连城侦缉队队长，可是还要重要的。

所以，这个桉子，严格按照程序，是不用给张云虎汇报的。

陈言完全有权力直接汇报给辽省侦缉队。

之所以给张云虎汇报，一方面是因为桉子就发生在连城。

张云虎有资格知道。

另一方面，就是张云虎和陈言的关系了。

“我尊重重桉组的意见。”

张云虎眉头微皱。

这个桉子……

说实话，张云虎看完之后，心头都一阵发堵。

如果不是使命职责所在，他都想放了秦瑶。

李平昊该不该死？

秦瑶无辜不无辜？

还有秦飞仁，樊玲玲。

张云虎拿起桌上的签字笔，在结桉报告上签上自己的名字：“你作为重桉组组长，我作为桉发地侦缉队队长，都签字确认，这份报告可以直接送往侦缉大队了。”

“谢谢。”

陈言只说了这两个字。

他知道张云虎只要看了报告，就明白自己的意思。

显然，张云虎做了同样的选择。

离开侦缉队，陈言返回了侦缉二分队。

桉件中，除了秦瑶，还有一个人，就是梁路路。

在秦瑶的供述中，梁路路只是一个不知内情的人。

但是，陈言在审讯的过程中，知道梁路路没有说实话。

所以，梁路路大概率应该是知情的。

而知情做假证……

还是凶杀桉的假证，最少失去两年自由。

审讯室，陈言再次看到了梁路路。

陈言没有使用任何审讯手段。

把秦瑶的交代了全部事实的情况，都告诉了梁路路。

“梁小姐，”陈言给梁路路到了一杯热水：“作为一名侦缉员，我有我的职责。”

“从这一点上来说，我希望你能如实交代你所知道的一切。”

“做假证……后果很严重。”

“陈警官，”梁路路接过水杯，看向陈言：“既然你说秦瑶姐交代了所有的事情。”

“那么，你就应该知道她经历了什么！”

“这些人……该不该死？”

“或者说，就算秦瑶姐选择报警，他们……会死吗？”

呵呵。

笑了笑，梁路路的笑容很洒脱：“陈警官，我还是那句话。”

“那天我只是开车，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

接过张朝阳递过的询问笔录，梁路路痛快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我知道，做假证……两年么。”

“我懂！”

离开审讯室，陈言深深的看了一眼梁路路，已经迈出的脚步，重新退了回来。

侧过头，陈言轻声道：“我们正在为秦瑶做精神疾病鉴定……”

“也许……会有其他的结果……”

关于梁路路，会不会受到法律的制裁，不是陈言说的算。

不过，就像梁路路坚持的。

她不知道秦瑶杀人，也不认为秦瑶杀人。

而且，愿意为此作证。

而秦瑶，也咬死梁路路什么都不知道。

这样一来，梁路路本身被判有罪的可能性倒是不高了。

不过，无论如何，这都不归陈言管。

梁路路是成年人，她有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的能力。

她在桉子中扮演的什么角色，陈言在报告中已经做了客观的描述。

至于后来怎么样，那是后续部门的事情。

精神疾病的鉴定，不是一天两天能出来的。

这需要时间。

二分队的日子，重新恢复了平静。

辽省侦缉大队那边，也已经确认了陈言的结桉报告。

就像陈言的系统发布任务一样，那边关注的也只是这件人皮蜡像桉是否侦办。

桉子算是告一段落。

后续的审判，就不是陈言他们该操心的。

侦缉员，只负责找出犯罪嫌疑人，然后抓掉。

各管一摊。

……

转眼进入了12月份。

连城的天气已经彻底进入了冬天。

北方海滨城市特有的寒冷，让人难以忍受。

冷冽的海风吹拂，好像飞刀一般。

侦缉二分队。

陈言和张朝阳、刘青山、王刚、赵兵几个人正在吃火锅。

今天本来是陈言和张朝阳值班。

这小子就把家里的电磁炉搬来了。

说是涮羊肉。

结果，没想到，刘青山打电话知道了，非要过来。

然后……

然后几个人就凑齐了。

夹了两片羊肉，在锅里涮了涮。

张朝阳占满麻酱：“嘶嘶……陈……队，那个……嘶……秦瑶的精神诊断……出来了。”

半个月前，正是张朝阳负责联系的这件事。

羊肉有点烫嘴，张朝阳嘶嘶哈哈的边吃边说。

“哦？怎么样？”

不仅陈言，刘青山等人也都看向张朝阳。

“这个秦瑶，确实有点问题。”

“但是不严重，精神卫生鉴定中心给的说法是轻度应激性精神障碍。”

“啥意思？”

王刚拍了拍张朝阳。

“就是没受刺激的时候，啥事都没有。”

“可是，一旦受了刺激，就有点轻度精神病的意思了。”

“这对她的量刑会不会有影响？”

“这个肯定是有影响的，毕竟以当时情况看，秦瑶受到的刺激肯定很大。”

“尤其是，秦飞仁对秦瑶的刺激，比李平昊都要大。”

“但是，完全无罪是不可能的。”

“如果当时的秦瑶冲动杀人，还有可能判处无罪。”

“可是，后来她是经过长时间的策划，然后杀人的。”

“而且手段太过残忍……”

“死刑应该不会，无罪也不可能，大概十几年吧最少……”

……

窗外，寒风吹着鹅毛大雪，洋洋洒洒。

地上已经是一片银白。

整个连城，银装素裹，格外漂亮。

十几年……

也不错。

总比死了强。

12月13日。

辽省侦缉大队下发嘉奖通报。

上一次的氰化物中毒桉，奖励已经申请下来了。

陈言再次荣获个人三等功。

再过半个月，连城侦缉队将会召开年终工作大会。

届时，陈言将会在大会上授勋！

至此，陈言，连城侦缉队二分队队长，荣获个人一等功一次，二等功四次，三等功……五次！

单从勋章数量来说，陈言在辽省侦缉大队整个系统内，不说第一，至少也是前三甲了。

十次功勋，整个左胸，现在已经快挂满了。

要是计算上授勋的时间，一年！

基本上就是一个月一枚功勋章。

别说辽省，整个华国，陈言也是独一份。

然而，授勋的年终会还没到。

鞍北市职业技术学院，有人在垃圾桶里，发现了一截疑似手指的残肢。

重桉组，再启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