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23

但是那匕首就像是固定在了空气中一样，纹丝不动。

只有凌伊的手腕，在不停颤抖。

“你让我用眼睛好好确认一下是吧？那我告诉你——”少年更加用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坚定地说道“我看到的并不是一个无恶不作的杀人魔，只是一个为朋友着想，但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普通女孩子........”

“..........”

少年的这份强大和温柔，曾经让凌伊感到安心和憧憬。

“因为害怕和自责，迫使自己走上了错误的道路，清楚这些，想要回头，却又没有办法做到。”

但是此刻，这份温柔却让凌伊感到撕心裂肺的痛楚。

“........够了。”

因为，如果想要前进的话，现在就必须亲手粉碎这一切；但如果不前进的话，就会失去自己的朋友。

二者凌伊来说，都是无比珍贵之物。

“所以才在这里，像是闹别扭一样，明明不想伤害我、不想伤害任何人，却又胡乱地挥着刀，明明不想成为口中的那个坏人，却又把自己装成是那样的坏人........”

“我说够了啊，你到底要一个人自言自语到什么时候！？”

强烈的矛盾让少女痛苦不堪，但是去思考如何解决这矛盾却让她陷入了更深的痛苦。

“你说我不想伤害你？这只是你一厢情愿这么认为的吧、只是我的攻击都被你躲开了而已啊！既然你这么固执，那么我就最后一次告诉你——”

抬起腿，凌伊用力地踢向布良寻，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少年的腹部传来了沉闷的响声。

“呃？！”

抽搐的疼痛使得少年松开了手腕，获得自由的撕裂者被微微抬起，然后再次猛烈地刺下。

回过神来的布良寻迅速地抬起手臂，但是凌伊的攻击远比他还要迅速得多！

千钧一发，撕裂者的刀尖在距离少年胸口只有几毫米的地方停止了。

但是布良寻那迫不得已抓住刀身的右手，鲜血直流。

“伤害别人、甚至是杀人这种事情我已经做过不知道多少次了，而且我也并不讨厌这些.......你想说这是错误的？这也是没办法的啊！”

少女继续地用力，瞄准着着少年的胸口刺去，撕裂者一边哀嚎着，一边撕咬着布良寻的手掌，血液和肌肤的碎屑四处飞散着。

“因为我就是为了杀戮才降临在这个世界上的，我唯一擅长的事情是杀戮，我做的最多的事情也是杀戮，如果你想说这一切都是错误的话，那么就连我的存在也一起认作是错误的好了——告诉我，我就是一个罪人吧！”

从少年离开的那天开始，凌伊一直保留在心底而未能说出的话语，此刻被她以呐喊的方式释放了出来。

也许是因为走投无路了吧，也许是因为感到累了吧，也许是因为面前的少年，除了失去了与自己的那段记忆以外，和过去的他没有任何两样吧？

少女期盼着，能够在最后的时刻听到当初最想听到的话。

（但是事到如今，我已经没有任何资格去谈论什么救赎了.......快点让这一切都结束掉吧）

所以就算是裁决也好。

少女期盼着，能够在最后的时刻，迎来一个适当的结局。

“不是的.......”但是少年的话，却又一次将她的决心吹的粉碎“不管你让我确认多少次......不管你让我说多少次，我都会告诉你，你根本就不是一个罪人........”

凌伊无法理解。

“我让你说啊，说我是个该死的罪人，说我的存在是错误的！！！”

明明少年被自己弄得遍体鳞伤，明明自己从来没有给他带来任何美好的回忆，明明自己直到现在还在伤害他，但是为什么他直到现在还对自己袒露温柔的一面？

“为什么直到现在，你还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啊！？”

如同疑惑，又像是恳求，凌伊一边绝望地下压着手臂，一边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

沉默着的少年，视线越过少女望向一旁。

突然，凌伊清晰地感到一直束缚着她手腕的强大力量消失了。

下一个瞬间，锋利的匕首刺入了布良寻的胸口。

“........哎？”

发出了这声疑惑的，并不是少年——而是凌伊。

紧忙睁开眼睛的她，讶异地望着身前的布良寻。

“唔........这还用说吗？因为我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见过你杀害任何一个人啊。”

这么说着的同时，布良寻一把将还没有回过神来的凌伊抱在了怀中，借着刺击在他身上的力量，向后倒了下去。

于是伴随着沉闷的声响，少年和少女倾倒在了地上。

就在下一个瞬间，一道耀眼的白光从他们原本站着的位置划过，贯穿着一颗颗树木，然后消失在了地平线上。

（那是.......永恒之枪冈格尼尔？）

凌伊一眼便认出了那白色光芒的真实身份，那是能够贯穿一切的遗物攻击。

无疑，那是瞄准着自己发动的攻击。

无疑，如果不是少年故意地收回力量，自己就会被那东西击中了。

但作为代价，少年却结结实实地挨了自己的攻击，那是灌注了神识的、撕裂者的斩击，正中。

甚至连确认永恒之枪的来源都顾不上了，凌伊慌乱地望向手中的匕首所刺入的地方——少年的胸口那里，绽放出了血红色花朵。

没有任何美感，只有绝望和悲凉的荆棘之花，刺痛着少女的心。

就和少年所说的一样，凌伊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他，也从来没有想过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我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啊？）

但是就在刚刚，她亲手杀害了对于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人，深刻知晓这一点的凌伊，却不愿意相信地用手捂住了嘴巴。

“呜呜......呜呜.......呜呜......”

什么声音都发不出了，只有带着哭腔的呜咽，那是充满怨恨的声音。

怨恨着这个只会杀戮，除此之外什么都做不到的，这个罪人的自己。

（不要死......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心里不停地祈祷着，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浑身的力量仿佛都在刚才被抽走了，绝望无助的少女，将头埋在了少年的身上，用颤抖地手紧紧地抱住了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