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黑暗药水摧残到混乱一片的思维渐渐变回清晰，如同被持续拔着火罐，针砭般的灼烫也随之消退，就像被清水化开了一样，曹少卿动动四肢，扭扭脖子，发现自己已然是站立姿势，既没有缺胳膊少腿，也没有头疼脑热，甚至连状态都出奇的好……简直就像不知不觉又钻进了实验舱里新开了一局游戏一样。除开身处的这个空旷得除了自己之外似乎不存在任何物质、白到天上地下似乎没有任何不同颜色的世界之外，似乎没什么不对。
但是稍有常识的话，这时候只要回过味来，立即就会感觉到令人毛骨悚然的不对劲！
如果没有光源的话，整个世界只会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万事万物尽皆沉寂、令人恐惧令人幽闭令人癫狂的黑！但是这个世界却不是，看来没有任何事物存在的世界中，自然界的恒星光源自然也是没有的，而人造的光源更是连影子都没有——如此条件下，整个世界却竟然都呈现出一种绘图软件中的初始色，柔和却呆板，显得莫名冷淡的白，并不像是由自然界的七色糅杂成的自然光那般温暖人心，包容万物……
更可怕的是物体——如果一个世界里万物皆空，那么基于质量诞生的力呢？由此衍生出的一切也自然而然都不能存在，最简单、最基本的结果，人究竟要怎么样生存、站立、呼吸？
曹少卿此刻就这样以违反基本物理定则的姿势“站立”于空无一物的无边虚空之中。
一般人乍遇这种情况可能真要吓到神智失常的程度——脚下没有脚踏实地的质感，身边别无任何物体为参照，在这种情况下人甚至连上下左右、东西南北都无从分辨，再加上身处最容易让群体生物的人类感觉空虚寂寞冷的无声单色世界……精神崩溃或许只是一瞬。
。不过对于体验过荆棘系统中的人来讲，这世界的震慑力其实也不是那么惊人。毕竟只是个试用版军品，也没有上市的全息类游戏那样严格的审查制度，多得是一些被城管处内部无良程序猿们编辑，没有使用现有的世界模型，而是自己兴之所至从零开始，又在做了一点之后弃如敝履的垃圾关卡……那种糟糕的玩意儿，有不少甚至连四大基本力的设定都没做好，有一些甚至属于一进入就让人不得不体验一回人体烟花的超级垃圾。虽然这类关卡后面原本应该有标注，但也有一些习性恶劣，同时又莫名自我感觉良好的逗逼不这么做……
对，比如TZ市城管处的那只吉祥物程序猿……谭浩。
不但是个逗逼，编出这些糟糕垃圾关卡之后还特喜欢滥用自己管理实验舱的特权，偷偷替换正在系统里和强敌打得热火朝天的城管们选择的下一关关卡，制造出巨大骚动、坑杀一群倒霉孩子。即使事后被发现不对，惨遭同僚们连顿群殴，这家伙居然也死不悔改，下一回作死依旧，固执得简直和不断挑衅周盛德权威的甄友三一样。
一直到周盛德狠狠把这家伙当沙包试验了半小时新的装逼姿势（然并卵）……然后直接申请总部强行把谭浩的某些权限给封了之后，这持续一个星期的破事才告一段落。
而在那个堪称一众城管们噩梦的星期里，光是曹少卿亲身体验过的，就有火箭式升空、飘飘忽忽而且还不断膨胀的人体气球、不断浓缩的人体压缩饼干三种。
虽然人身安全保护系统在整个系统中是强制封装的，再如何疯狂的关卡都并没能真正伤害到现实中的身体，但心理创伤什么的……嘛，到了第三次的时候，也就习惯了……
——所以说这逗逼每次大开群嘲自命不凡的时候，没被人打死简直是奇迹。
不过托了这个逗逼的福，现在这种视觉冲击十足的东西嘛……震慑力基本为零。
不但如此，曹少卿还淡定地拍了拍屁股，盘腿“坐”了下去，摆出了一副“放弃思考”的姿势（飘在外太空的卡○突然中了一枪），眼中满是戏谑和不以为然——他倒是挺确定刚刚那个发话的声音并不是幻觉的，而且对方既然已经开口，证明并不是想要吓唬自己，而是有和自己搭话的欲望，这种情况下就算自己不主动配合，对方也依旧会再次说话。
“你还真是有够淡定的。话说，对我这种神秘兮兮的做派就这么没有兴趣吗？现在的年轻人啊……就不能稍微有点梦想吗？比方说突然遇上个老爷爷啦，河神啦，灯神啦，创世神啦什么的，比起捡到尿壶或者被抽水马桶砸什么的不是现实多了么？不要总是一副‘呵呵像你这样的骗子我见识多了’的警戒姿态嘛！保持一点好奇心，才容易遇上惊喜啊！”
天之音给人的感觉有点像最初现身时候的艾米莉亚，分不清远近高低、男女老少，但是并没有什么神圣、庄严的意味，反而很像一个早已节操丧尽的网友一样极尽掉节操之语。
不过深受同事们熏陶的曹少卿在这方面实是天赋异禀。
放下了摆姿势的手，恢复了正常的盘坐姿势，青年一本正经地开口：
“……哦，那么你是谁？哪家老爷爷？哪条河的河神？哪个灯的灯神？哪个世界的创世神？想给我惊喜的话，请给我小钱钱、小钱钱还有再来三个愿望就好。”
“嗯，我是隔壁老王家的王爷爷，身兼多瑙河河神、宝莲灯灯神、秋○山车神、灵○山山神以及本宇宙的界○神……个鬼啦！这么羞耻的问题亏你还真能问出口啊！好歹我最开始的时候还想在你反问一个简答题的时候插播一段类似‘可以是全、可以是一、可以是神、可以是真理、可以是道，并且我就是你’这样逼格儿满满的台词的啊！然后你就这么淡定地反问了一道填空题啊！说好的期末考试半开卷呢？！这已经是双语课程了干嘛这么坑人啊！”
曹少卿默默捂住了自己的脸，感受到一阵莫名的羞耻。
一阵迷之沉默后，传出了pia唧一声，似乎有什么人狠狠捂脸了一样。
PS:……本章中枪的东西好像还挺多的，不过其实原本是想写一个逼格儿满满的存在的，果然我也被装逼犯传染了秒收Flag装逼失败的糟糕体质么……钢炼里真理那段气势十足的自我介绍就这么被我坑了啊。啊，还有，期末考试坑人是我在大学里面的实际经历不是梗，具体便是本来说好的半开卷变成全闭卷的被上故事（附带一提那门课我基本满分所以……别人悲伤我吃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