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散乱的精神风暴，其实依旧是有脉络可循。若能沿着自己所知，将看似零散的情景记忆碎片全部串联起来，做成拼图，那么甚至能够从中看到种种关于穆德此人的生平轶事。

“虽然只有些零碎片段，不过能看到穆德这条老狐狸的记忆，也算是个意外之喜。不愧是心像世界技术的奠基人之一，果然在这上面还藏了相当多的独到心得……呼，但愿那块U盘也一样能承受得了吧？毕竟，要将整理好的数据提取出来，存储媒介本身可不能出事……”

德拉克斯用漠然的声线自言自语了一句——对于眼前这个“前辈”的死活，他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甚至可以面不改色地出卖对方来与他人进行交易。现在他真正关心的反而是，灌注了他们几多心血“栽培”的曹少卿，究竟能不能承受住自己刚刚奉送的那份“大礼”。

“而且在那之后，还有另一份大礼要奉送不是么？如果连这两份礼物都不能好好消化掉的话，那么以他的实力，是不可能承受得了‘圣子’的力量的——还不如直接变成我的收藏。”

甚至都不用扭头去看，德拉克斯就清楚带着杀意，从背后靠近自己的人究竟是谁。

金发、黑西装、黑皮鞋、皮手套，以及那仿佛能灼伤灵魂的兽红色瞳孔，天灾艾克西登。

以及，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双目茫然失焦，连一丝光亮都不再剩余的艾米莉亚。

“收藏、收藏，整天只知道搞你这副破烂扑克牌，一点大局观都没有。哼！让你好好看顾这女人，你就是这么看顾的么？不止‘映照’了十二回了吧？说了多少遍，那种破法术对精神具有极强的刺激性和伤害性，对重要的囚犯是不能使用的，怎么，听不进去是吧！”

轰！伴着连串声势惊天的爆炸，神情呆滞的艾米莉亚身侧突然掀起股气流构成的巨浪。

德拉克斯根本不是那种只会逞口舌之利的战五渣，而是说动手就动手，极端危险的人物。

叫骂声中，他整个人左右一晃，仿佛瞬间变成了数十道漆黑影子，以各种角度贴着地面游走不定，将艾克西登围在大片漆黑的鬼影中间——正是他赖以成名的绝技之一因果业报。

若说之前“教导”曹少卿时，仅仅是靠着出色的武技和体能造成类似效果，此刻的因果业报，还糅杂了更深奥的法术技巧。在大片狂乱的精神风暴之中，这数十条影子隐隐绰绰，倏忽来去，豁地一齐出手，朝着被围困中心的艾克西登进招！伴随着连串超越视觉所能追及速度的交手，滚滚气浪四下漫卷，而被围在中心的艾克西登，却豁然仰面朝天被甩飞了出去！

呼呼呼呼呼，十数条阴影如同蹿出海面滑行的飞鱼般拔地而起，朝着上空追去。

锐光乍闪，艾克西登手中已经变戏法般多出了一张梅花三，如挥舞短匕般凌空挽个花！

圆转如意的锐光发出了刀剑铮鸣般的响声，绕着艾克西登忽然扭旋的身体上下翻飞，在空中拉出了双螺旋状、经久不散的轨迹。然而率先撞击过去的三个阴影却俨然都只是全息投影般的存在，毫无干碍地从他身上穿了过去，第四个阴影也只是宛如烟幕弹般爆成了漫天黑霾。就在第五个阴影似模似样出拳攻击的同时，毫无征兆的冲击却豁然从艾克西登背后袭来！

仓促之下，艾克西登背肌豁一下隆起，就和突然打翻了个墨水瓶一样将肌肤染成铁黑。

凶横的发力，就像鼓足腮帮子吹起了一个气球，让他身后迅速拱起了个铁疙瘩，甚至连背部的西装都被撕裂了开来。然而背心隆到最高处时，打横里重重轰来的冲击力却突然变成了向上的摄提之力，仿佛一只无形的巨手，揪着他隆起的背心朝上翻抛，不等其被抛甩得更高，又将力量变向，对着地面狠狠一栽！

【好棘手，这家伙的技术居然又进步了！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整个协会都会……】

“因果业报”这门绝学，在自身攻击虚实结合的同时，还以和招式并不完全相吻合的气势诱导佯攻，反过来利用敌人出色的第六感和危机规避能力，使敌人做出错误的反应，是一门不求精气神三合，反而故意悖逆常理的打法。其特性本就变幻莫测，而在德拉克斯再在其中掺杂了脱胎自心像世界的种种掩人耳目的魔术技巧之后，其诡谲复杂程度还要更上层楼！

炼神返虚高手的劲力再如何千变万化，也要有实际载体，而德拉克斯的力量却俨然直接依托于精神，凭空生出、凭空消散、凭空变化，兔起鹘落不容人有半分听劲消势的机会，就和真的鬼魅在攻击一样。

面对这种攻击，即使同样是耳聪目明的炼神返虚高手，艾克西登也只能以一个狼狈的姿势扑倒在地，顺势就用懒驴打滚紧贴地面朝外翻滚出去——然而都还没能滚出去半圈，让他有余暇手脚并用爬起来，德拉克斯的追击也已经接踵而来，足有五条黑影从天而降，带着巨石陨星般的冲击轰然抱拳砸向了艾克西登，力量之沉雄，甚至连“地面”都被砸凹了下去！

然而烟尘散尽定睛看去时，只见得一片空空荡荡，哪还有什么阴影，还有什么艾克西登？

“——无聊的情绪发泄做到这一步就够了吗？都已经到了这一步，奉劝你也不要再装什么正义使者，浪费大家的时间了。这场精神风暴大概也就要见底，是时候让我再投点新料了。”

除开那道裂口，艾克西登的西装上一丝褶皱的痕迹都没有，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不过是一种幻觉。此刻他依旧泰然自若地站在艾米莉亚的身前，用略带嘲讽的眼光看向漠然如故，似乎同样是钢铁浇铸般一动未动的德拉克斯，言谈自如——只有张红桃二已经揉皱得如宣纸一般，被他紧紧攥在手心，大量汗液从掌心处的毛孔流泻而出，将卡面都似乎洗得有些发烂。

PS:亦正亦邪、非善非恶，有底线但不择手段的存在就是如此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