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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章.心之源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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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他还将“自我批评、自我提升”的范畴,从简单的家事,上升到了精神觉悟的高度。

哦,用他自己的话说,似乎是……

“这就是传授内门弟子武术精髓前最后的思想品德考验吧!?所谓的‘欲学武,先做人’?我懂的,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嘛!”

一如既往完全过滤了室友“你懂个屁”脸色的金毛,为了展现自己坚定的觉悟,还兴高采烈地网购了条红领巾,顺丰快递加急送抵,郑重其事地当众把它围在了脖子上。

那严肃认真的表情,活脱脱就是名出色的少先队员。

所差者,或许也不过是次国旗下的庄严宣誓?

【室友是个模板爆炸但脑子有病的主角,而我疑似就是那个预订要扑街的路人反派X号,我该怎么办?在线等,急!】

当事人痛苦无比,但时间依旧如常流逝。在他的默默无语两眼泪中,主角模板的金毛,仍是以开挂般的夸张速度,在各种送上门的契机中飞快地自我完善、自我提升着。

——继“技术”以后,他的精神境界,也开始升华。

第一天,当他从小河岸边合身一扑,拼着挨了好几下抓挠,自水里救出了已呛进好几口水,意识模糊、手舞足蹈的失足少女后,他身上一贯奋勇精进的锐意,渐渐打磨去了棱角,呈出绵长的意境;

第二天,当他从高楼边缘一跃而下,捞起了因事业不顺而心灰意冷试图自杀的某小公司社长后,素来没心没肺的瞳仁中,突然亮起了尊重生死,却又能置生死于度外的宝光;

第三天、第五天、第九天……

到第十三天上时,焦虑症发作的中二少年突然发现,自己已几乎认不出对面那个在日常大彻大悟中养出了满身宗师气度的家伙了。

【实锤开挂啊!这个混蛋位面之子,莫不成是要当圣人吗!?】

面对这样的“对手”,无论怎样绞尽脑汁,他都看不到半点从“剧情杀”中幸存的可能性。

逃不了、打不过,并且……终归是会“骗”不过去的。

当那个反射弧超长的家伙终于反应过来,自己一直追逐纠缠着的不过就是个“骗子”(虽然之前他也再三解释过真相了)时,或许就是自己的死期了?

——虽然事实上,那种三流小说般的展开,几率几乎为零,但对于中二癌发作的少年来讲,“真实”总是不值得信赖的。

臆想中逐步逼近的死亡,早已渐渐啃噬了他的理智。

终而,陷入了深深绝望,自暴自弃到想要将眼前一切砸毁的他,在这天晚上支使金毛去隔壁便利店买两罐饮料,给自己赢得几分钟单人独处的喘息机会时,失控抓起了手头镇纸,刷一下抛砸向了书桌另一侧的书橱。

生气的时候想要破坏点什么,也算是人之常情,没毛病。

但就在这他自己都不觉得能毁掉什么的一砸后,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去势劲疾的镇纸,从并没有塞满卡紧的书架上,敲下了几本书——恰巧,就是最厚的几本辞海;

随着几本质量不菲的“战友”掉落,那排书架上失去支撑物的其余书籍,就好像被人推了把的多米诺骨牌般,整整齐齐倒了下去;

然后,书架那本就相对脆薄,还被他钉上了几枚用于悬挂事物铁钉的侧壁,就好像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垮的骆驼般,夸擦崩裂;

重心偏移,压断了书架的四足之一,失衡的书架,重重敲击在地板上,又夹得他原先放置在书架底部积灰的一枚足球,像被人大力抽射似的,嘭一下飞了出来;

飞驰的足球,极为“巧合”地磕到了地面上某块凸起的地砖边缘,于见不容发之际,发生了极为复杂的轨道变线,避让开了他慌张中的伸手拦阻,将写字台上的陈设砸了个稀里哗啦;

粉碎的玻璃杯中,未及喝干的开水一下子流了满桌,浸透了桌边一根使用日久,表面胶皮已多有剥落、老化之处的插座线;

在保险丝来得及作跳闸保护之前,插座线上已经跳起了好几条蓝白色的电弧,噼啪声响中,几点火星朝着四面八方飞溅了出去;

“无巧不巧”,其中一点火花,落在了书桌旁立着的,挂搭有轻薄丝质衣物的立架上,当场演绎了一出“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一切的展开,就如同那首论逻辑并不是很完善,却出乎预料有着现实基础的民谣《钉子与王国》中传唱的一样:

失了一颗铁钉,丢了一块马掌;丢了一块马掌,折了一匹战马;折了一匹战马,损了一位国王;损了一位国王,输了一场战争;输了一场战争,亡了一个帝国!

只是随手丢了枚镇纸,却导致整个房屋都陷入了火灾的危险中。

他几乎是屁滚尿流地从房间里狂奔出去,拎过放在厨卫间里的家用式水基灭火器,一摇二拔三喷,冲着火源根部拼命按下了把手。

所幸,在火场急救安全教育上,他并没有偷懒打瞌睡,一切的应急处理都是正确的。

火势在扩大之前,总算还是被遏制了。

但是,回过神来时,一片狼藉的“废墟”中,几乎所有的物件,都已被烧成了焦黑,经济损失上万。

——确然如他之前中二病发作,陷入绝望时候“祈愿”的一样,“眼前的一切”都被毁灭了。

恐惧在那刻爬上了他的脊椎。

仿佛有条名为撒旦的毒蛇,在他耳根处窃窃私语:

“看,这就是你想到的宿命,你的结局!该是你的,始终是你的,不管你怎么挣扎,终归是逃不了的……”

【啊,终于,这该死的作者忍不住要对我下手了!】

在彻底回过神来前,听到了家中动静的舍友已匆匆赶到现场。

然而在失魂落魄中的他,听到的却不是愕然的质疑与质问。

污迹抹黑的火场中,那孩子的脸上,却烁动着兴奋而纯粹的光芒,一如年前,他们在山林中的初次见面:

“这……这是您新创造的绝技吗!?真是太了不起了!呐,师傅师傅,能不能给我透个底儿,我究竟还要修炼多久,才有资格进修这种程度的绝学啊!”

“我呢,都迫不及待想用它去帮助困难中的人了。”

是的,去帮助更多人。

那个酷爱武术的小孩,千辛万苦锻炼来这么一身本事后,条件反射想到的,不是以此谋私利,扬名立万、声震天下,而是再也简朴不过、诚恳不过的——

我可以用这份力量去帮助更多人了。

那就是他超乎想象“强大”,也超乎想象“纯粹”的,心之源流!

【同样,也是我这个反而要徒弟开导的不成器师傅,在余生中所应贯彻至死的,唯一真理。】

【这是最后一次了,把你的力量借给我吧,吾徒、吾友……吾师!】

恐怖的执念,令他的精神再度凌驾于了肉体之上。

然后,他如愿以偿地,听到了脑海深处,那久违的清脆童音:

“当然可以——把这一切都拿去吧,师傅。”

声音响起后,诺恩那连呼吸都停滞,仅余的一点“存在”,都在被敌人榨取着、消磨着的残损身躯深处,突然又迸发出了滔滔滚滚的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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