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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回天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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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腥味十足的猎奇画面,绝对能在影视分级中,博得R18的地位——甚或者犹有过之。

只是……对于有着不知凡几内视经验的炼神返虚修士而言,这甚至连“恐吓”都还算不上。

即使比不上以武入道,拿捏身体近乎本能的武术家们,凭着浩大超卓的神念,给自己照个X光片,也不过是和吃饭喝水无异的日常行为。所以,目睹着明显是刻意悬停在自己眼前的人体标本时,艾米莉亚姑奶奶连一点波动都没有,只顾稀里哗啦闪着各种毫无人性的念头。

【原来如此么……渐渐对他/她的移星换斗法,产生接近本质的认知了。

紊乱时空的表现乍看恐怖无比,其实也不过像是在折牛皮纸,把展开为空间维度,具有“弹性”和“记忆性”的质量,暂时性拉伸、折叠成不同的形状。

根据折叠“手劲”的不同,产生的空间褶皱,破坏性自然也就各有千秋——就像折纸时,有的折痕,能磨损到依附在书页上的颜料乃至纸张本身,有的折痕,却是稍一松手便会消失无踪。

瞧四周景物的反应,他/她这会儿的动作,虽然还像是行有余裕,但只怕也还没能到伤及“纸上”之物的程度。当施加在时空上的作用力消失后,一切又都会像拉开的皮筋弹缩回原形一样恢复到原本的位置吧?

甚至,存在于其中的那些物质/生命,都未必会察觉到,自己曾随着空间一起扭曲过。

等等!既然是这种原理的话……那只要将原本存身其中的完整“物体”,从零碎状态拼回原形,是不是就能在一定程度上,解读出时空错乱的规律了?】

倘或,此刻正在对艾萨克爵士那无从下手的克莱因魔方头疼无比的迷失者,也能获得如此便利参考系的话,想必会喜出望外,不假思索沿着解题思路一头闯进去吧。

但是,智商相对更高、虑事相对更周全的艾米莉亚,连眼皮都不掀,除分出神念一缕,在心头默算之外,硬是没有抬起一根手指!

【当姑奶奶是傻子啊……又不是老师给你出期末考卷,要考虑教学进度什么的。战斗中,敌人主动“给予”的线索里,怎么可能没下套!?】

果不其然,眼看她依旧是一派友军有难不动如山的架势,对方再一次祭出了满怀恶意的话术:

“怎么,刚刚不是还说,有问题想请教我吗,为什么突然又哑巴了?注意啊,虽然我个人很有耐心,但是留给你的时间究竟还有多少……可是谁都不敢保证呢!”

咔哒咔哒咔哒,在施法之人的有意驱动下,本就在不断变幻着方位与链接顺序的错乱时空,一时间越旋越快——尤其是以艾米莉亚本人为球心,方圆百米内的那“段”时空,扭曲速率已渐有突破音障之势!

似乎,这就是来自他/她的又一次挑衅——

就算我答应给你对话的机会,但在计算我法术运行规律的同时,你又能空出余裕,把握好它吗?

答应也好,不答应也罢,都影响不了敌人的判断。被动接招的艾米莉亚,只好默默咽下了刚提到嘴边的问句,动员六感,招架起对方别开生面的邀战:

感知范围本就小到可怜的味觉,在这般阵仗前,自是派不上什么用场;

无法与被观测物正面接触的前提下,相对灵敏一些的触觉,也很快失去了意义;

嗅觉的作用距离虽然比前两者长出不少,但在而今可参照物种类单一、时空又剧烈波动,分子布朗运动过程遭受极大干扰的情况下,也渐渐力不从心;

而随着“移星换斗”的速度突破音障,很大程度上要依赖声波传递接受外界信息的听觉,也因“通信延迟”问题,最终宣告失守;

凌驾于基础五感之上,直观认识世界的第六感,则反因为其作用方式过于直接、敏锐的缘故,遭到了针对——知觉触角,只要延伸超过“囚禁”自己的独立时空片段边界,认知精度便会大幅下降不提。还有种超乎耐受力之上的拗折疼痛感,混杂在探知到的情报数据内滚滚压回;

百般无奈,她唯能竭尽目力,检索、定位同伴们“零部件”之所在,依靠在脑内将它们还原归位的过程,重构支离破碎的世界拼图。

然后,便在猝不及防间,将奇峰突起、惊悚无比的一幕印入了眼帘:

视觉所及“尽头”的某处,将空间界限划开,性质与折叠纸张时所产生折痕近似的致密虚线,在翻翻滚滚中,悄然叠错了有七重。

然后,在那七道空间褶皱的共同交点处,豁的裂开了一条漆黑的口子。

正如将纸张反复拗折时,会磨损其本身材质。理论上,同样也可以通过反复的“折叠”,令空间接近到自身疲劳度上限,进而崩裂。

急切间无以言喻的深邃与空洞,蓦地从空间崩裂处延展开来,势如破竹穿透了乱序排列的时空,将位于同一平面上的一切,都折为两段。

——当然,“陷身”于这片乱序时空中的山本左右卫门与曹少卿,也无法例外。

触目惊心的血痕,不约而同出现在了二人身上。从前额、至后背,原本“零散”在不同时空段落的零件上,齐齐整整削开了笔直的剖面,将嘴角的迷茫错愕,与生命一同定格!

目睹着同伴惨遭毒手的画面,即使是铁石心肠之人,也很难不因此而焦躁吧?就此按捺不住出手的冲动,更是年轻人常犯的错误——即使明知道艾米莉亚心性超凡,犯下此等低级错误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也仍要以此“试探”,幕后人的恶趣味可见一斑!

但艾米莉亚依然是嗤之以鼻。

“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

你要是以为,姑奶奶会轻而易举被‘幻术’吓倒,可就大错特错了。

哦哦,目高于顶的强者,当然不会用下三滥的声光魔术唬人,所以这些画面,也确确实实是正在某时、某处发生着的‘现实’吧。

如果此处的空间,当真已脆弱到不堪一“折”的程度、如果在你折叠空间的过程中,赤也好、我也好,都不出手加以阻止、如果那两根直觉敏锐到恶心人的肌肉棒子,都未能及时看穿你招数的本质、如果他们傻不拉叽,在还击的同时失去理智,露出了无法弥补的破绽、如果你恰好因此起心批亢捣虚、如果某些人在最后关头忘记了自己身法超群,非要拿那小身板硬接看就很危险的攻击……

还真是条前提苛刻的世界线——收束几率哪怕不是零,小数点后的位数,想必也十分可观。

所谓的逆知未来,就是这么回事了?说来浪漫神秘的玩意儿,居然被你运作成了这么低级趣味的把戏……也真是够了。

——但既然,都已经知道你掌握着时空类法术了,以为姑奶奶还会随随便便,被你用一两条超低概率的废弃世界线骗到吗?

呵呵,虽然还不知道你根本目的是什么,但看来,狐狸尾巴已经露出冰山一角了哦?过犹不及的道理,你还是仔细咀嚼咀嚼吧!”

场上难得的安静了一下。

不知是否由于这次对话的影响,“倒映”在承装艾米莉亚时空片段外壁上的影像,速度急剧地降低下来,过节一样乒乒乓乓的敲击、碰撞、爆炸声,也跟着消停不少。

不只是“隔壁”的动静,连天际上艾萨克爵士与迷失者交手发出的频密爆音,也渐渐远去淡化、模糊不清……本就胶着无比的战况,这会儿就像是被谁按下了暂停键似的,生生定格。

仿佛整个世界的时间流逝,都在这会儿被人隔断了。

好半晌的寂静后,那个惹人生厌的声音才再度发响,强作漫不在乎地挑起了对话:

“有意思……看来要挑逗你使出补天浴日法,也不是那么容易。

那么,也就无所谓有没有时间的问题了,让我好好请教你一下吧,刚刚,我让你看到那个虚时空展开之前,你说想要问我知不知道的问题,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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