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劳德·多芬站在斯卡若机场的候机厅里，他有些无聊的看着手里的怀表。

来到群岛的这几年，独身一人的前黑帮头目有了一个全新的身份，做为一个混沌教派的头目，在灵能大潮掀起的时代浪头前可不是一件轻松的活。

不过话又说回来，最近两年在献祭越来越管用的日子里，克劳德获得了不少的好处，从一个没有灵能的废物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师，而且还获得了一些年轻时才有的力量。这一切的代价吗，几乎可以忽略不记，毕竟在群岛，尤其是在斯卡若这座大城市里，人命有时候很金贵，有时候却又便宜的令人诧异。

克劳德甚至可以亲手验货，看那些孩子到底还有多少颗牙齿，又或者在成为祭品之前是不是就已经被他的父母卖掉了点什么。

说实话，这可真是在新杭州甚至是整个泰南都没有的购物体验啊。

“大人，我们的先知阁下的座机还有十分钟就到，我们安排在北方小岛上的兄弟已经确认了他的座机了。”他身边的副手这么说道。

长久的等待有了结果，这让克劳德很开心，他收起怀表，然后看了一眼另一个副手递过来的平板。

贫民区发生爆炸，现场有人死亡。

“我们的购货小队全灭了，需要我派人去看看吗。”副手二号压低了他的声线说道。

克劳德表情凝固着，他翻了翻平板上的新闻内容，发现自己的下级小弟们烧成了碳……不止是爆炸，还有火焰，而且被爆炸杀死的人又怎么会用手抓住自己的脖子？

有意思，克劳德感觉到了久违的危机感，这很显然是灵能者的杰作，只不过用了他人看不出来的障眼法。

“阁下。”副手二号还在等待指令。

于是克劳德笑了笑：“只不过是一些凡人，应该是碰到了硬碴子，告诉我们的购货小队，不要挑战那些看起来有危险的目标，我们的进度已经超出了预计，不要打草惊蛇。”

“是的，阁下，那么他们……”

“不要去认尸体了，废物就要有曝尸荒野的觉悟。”说完，克劳德将他的注意力投向了候机厅的玻璃墙外，先知的座机正在降下。

说起来，这个叫欢愉之海的教团已经前前后后发展了小二十年，克劳德加入其中，因为真抓实干而受到多次的祝福，但和一个前黑帮的忠诚度太过可笑，克劳德觉得随着这位教团先知的到来，只怕是来和自己抢夺这次仪式的主导权。

如果是刚刚的克劳德，说不定就会与这位先知起冲突，毕竟完成仪式的主持人当教团所信仰的所谓正神召唤过来的时候，肯定能够获得最多的奖励，但现在吗……克劳德看着泰南新闻上说的第十三军团舰队正在完成再补给的新闻标题笑了笑。

做为一个老泰南，克劳德当然知道，军方的部队在行动之前总是会进行补给，而需要十三军团整支舰队出动……克劳德倒是希望不会是这里。

只可惜，群岛几个混沌教团，大家知根知底，谁今天有祭品，谁今天得了祝福，还有谁今天在高塔的剑使队手上吃了瘪……大家都一清二楚，所以在别的教团都在沉默的当下，当欢愉之海教团大张旗鼓的举行仪式的现在，你要说十三军团这支只为处理泰南以为特殊事件而存在的军团今天找到了新目标……那除了斯卡若港之外，不可能有别的地方。

先知这个时候已经走进了候机厅，这是一个很老的混血精灵，须发皆白的他走到了克劳德面前。

还没有到开始语言交锋的时候，克劳德微微一笑，低头，行礼：“先知阁下，请跟我走吧。”

于是一行人离开了人多眼杂的候机厅，在坐进教团的加长防弹车时，这位老人终于忍不住了。

“克劳德，这一次来，我是担心你无法主持好这一次的唤醒仪式。”

“当然，您的到来我知道，做为教团的老先知，您的担心不无道理，所以我决定听从您的安排，您将会是这次仪式的主持人。”做为一个当年从高塔首席手里金蝉脱壳的前黑帮，连自己的孩子都能出卖的克劳德理所当然的再一次出卖了自己的节操与别人的性命。

而先知阁下似乎没想到克劳德会做出如此的选择，但他的欣喜若狂肉眼可见，而且克劳德如此上道，令这位老人无从下黑手——教团人并不多，克劳德虽然是后生晚辈，但这个后起之秀行事缜密，这一次的仪式有他为自己做助手肯定好过自己一个人单干。

至于为什么先知愿意分出自己的功劳……答案很简单，因为人并不多。

每一个有用之人都会是教团最好的棋子。

面对来自先知的邀请，克劳德微笑着同意了——所谓宾主尽欢，说的就是眼下这个道理。

车队很快到达了广场附近的教团大楼，在下车的时候，克劳德注意到先知看了一眼南方的那个礼堂。

那是吴夫子礼堂，在东土，吴夫子超然于世，他没有信徒，却人人都是他的信徒，教团买卖人口也许不会受到怀疑，但是教团买下土地想要拆除礼堂，那克劳德可以肯定，这座城市……不，是这片东土会吞噬某些不识好歹的杂碎。

“等到了那天，拆了这个礼堂，烧了它。”先知这么说道，他似乎有些讨厌那个建筑。

哎，他都要死了，我还跟他扯什么道理呢。

克劳德在心中感叹，嘴上说的倒是非常好听：“当然，先知阁下的意志，那座建筑一定会被拆掉的。”

泰南网络有一句箴言说的好，新时代的君子有新时代的六艺，这老头啊，这一次占了一个急字。

于是先知阁下非常满意地走进了大楼，他注意到克劳德在看他手里的平板，下意识的他想让这个年轻人跟上，但他却又没有这么做。

一个心甘情愿做副手的年轻人开个小差又有何不可，反正他的副手跟着自己，就让他带自己去看看为仪式准备好的年轻祭品吧。

也许自己也可以从中获得一点乐趣。

………………

看着那个老头走进了大楼，克劳德笑了笑，刚刚为自己订了仪式当天下午机票的中年人收起了他的平板。

在走进大楼之前，他看到了一队鱼人幼崽。

在这一刻，克劳德下意识的拉起了兜帽——贫民区附近？

他们不就是住在贫民区附近的吗？怎么跑这里来了？

想到这里，克劳德皱紧了眉头，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名下那些凡人到底为何而死了。

你看，愚蠢是人类与狗最大的死因，而好奇往往铸就人类与猫最惨的死法。

想到这里，克劳德走进了大楼——人在江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