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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6 中国女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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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业转型的危机下,莞城的人们生活依旧,工厂照转,篮球照打。新老交替,纵横多年的广深高速公路,如今已被一条路灯花坛,整齐划一,双向八车道的广(莞)深沿江高速占据了风头,公路两旁景致盎然,门户麻涌(镇)的楣牌识标让人眼前一亮①:

全国文明城市——东莞欢迎您!

传统体育强镇的光芒使得中央五套的播音员发出了一个标准的广东音:“东莞麻涌(g)队又一次夺得了中华龙舟赛总冠军!”

涌之入川,川流不息。

马睿在前辈们的树荫下生活得阳光滋润。尽管国际市场不景气,爱迪尼克工厂对国内外的商业展会仍会一个不落地参与,马睿和同事们仍享受着职务便利带来的眼界和乐趣。从初入社会的青涩打工仔(妹)到都市白领,马睿和津津有了稳定的职业收入,经历了一番华丽的转身。年轻人从未体验过早期工仔们的辛酸与无奈,却能享受到城市化进程带来的福利和优越。他们渐渐喜欢上了这座候不住的城市,愉悦着市政广场美轮美奂的设施,虎英公园惬意舒适的景色,亦可体验爱迪尼克酒店游艇俱乐部的水上运动。

莞城的夜生活,充满了神秘的色彩。年轻人精力旺盛,娱乐秀场,交际应酬,他们把青春释放到底。津津自从到了爱迪尼克工作后,也开始爱上了东莞的夜。常常在下夜班的时候,她和马睿一起穿梭于霓虹灯下,出入于酒场歌厅,夜市摊档,享受现代人的生活气息。俩人每每嗨到凌晨两三点,接着去找一家经济旅馆住下。当俩人消耗掉身上一天所有的气血能量后,马睿累兮兮地躺在床上,汗津津地说:“津津,你是星级酒店的大堂经理,而我们却不能在那儿睡,这可真够奇葩啊!”

“怎么可能!我还要不要在那里混啊,影响多不好!”

“津,咱总得有点员工福利吧!”

“老大,我每天还为公司接收营业款呢,那能当作自己的福利吗?”

“……呵呵……”

“阿睿,我们酒店可真是赚翻了!我每次到财务室去入账,都能看见各部门的营业收入装满了五六个保险箱,尤其是那个夜总会和桑拿部,日进斗金!”

“黎老板可真会玩啊,制造业红火的时候开工厂,娱乐业昌盛的时期又开酒店。”

“有钱人就是好!”

“咱们打工的,只能看着老板赚翻哦……”

“你还别说,那个杨明以前还不是一个普通打工仔,现在人家当上部门总经理,开上奔驰ML350了!”

“噢,杨明这么快发横财了——他丫的真会钻!”

“这就是莞都的魅力——英雄不论出处,一切皆有可能!”

“唔,不过,俺还是敬重我力哥,他有所为,有所不为……”

“力哥的车旧了,开出去不够面子。”

“哎呀,你怎么这么俗呀!一个人的价值,不在他开什么车,住什么房,而是他的为人处世,对同僚弱者的大爱——人格魅力,懂不懂!”

“好啦好啦,算我说错了!阿睿,你说咱们什么时候,也能买上房车结婚呀?”

“……唔……快了……”

马睿的心里早期待着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可几年前为了供津津读书,他的积蓄花得所剩无几,只得从头再来。好在俩人现在的收入还算可以,估计再过一两年,就可凑足首付了。马睿还希望自己的父母不要再住在城村的出租屋,过着简陋的生活。马睿接手爱迪尼克公司外销部经理职位后,借着这个平台,他可亦公亦私地给自己老爸多一些生意上的关照。老马的小货车业务日渐做得风生水起,他的日子在同行里显得最为滋润,老马常对那些同行们夸口说:“你可以说开卡车的人没本事,但绝对不可说卡车司机的儿子就没本事!”

见着儿子的时候,老马对儿子说:“睿,你买房我给你赞助五万元,你买车我再给你赞助五万元!”

马睿回答:“爸,我驾照都没有,不会开车哩!”

老马咕噜着眼,说:“津津都能在她们单位开车到处跑,你咋尽给我掉链子呢!”

“爸,不是您让我不要开车的吗?”

“嗨,现在中国已经是车轮上的国家了,年轻人谁不开辆小车交际应酬!”

“……”

马睿对自己师傅一家,一直心存感激。每每周末的时候,他便同津津一起拎着水果玩具到刘璐家去看小乐乐,跟刘璐一起聊天,吃饭。小乐乐已经两岁多了,长得像颗萌豆,惹得马睿小俩口十分开心。刘璐笑着对他俩说道:“喜欢吧,喜欢就去生一个!”

津津答道:“现在还没拿证,时机还不成熟咧!”

刘璐没考驾驶本,她请津津帮忙开车去逛市场。

“璐姐,我力哥又出去云游去了?”马睿问。

“是哦,他总是心思想到哪,就会去做到哪!”刘璐答道。

“璐姐,你也去拿张驾驶证嘛,现在都流行家庭自驾游!”津津说。

“嗯,是要学本驾证,可我平时上班,没时间!”

“那你就报名晚上去学习,到考试的时候请一两天假。”

“哦,莞城的驾校还有夜间服务?嗯,是得去学学了。”

“可以的,现代社会的节奏,夜晚是白天的一半!”津津说道。

刘璐很快报了驾校培训班,经过各科目的学习,两三个月她就顺利拿到了驾驶本,她自言自语道:“这么快就过了,没想到我还有点小天分嘞!”

过了些日子,津津对刘璐说:“璐姐,年底我和你一起自驾回老家吧,我顺道带你去张家界旅旅游!”

“张家界,好嘞好嘞!只是我这新手,能跑长途吗?”刘璐问道。

“没事的,有我呢!”津津又对马睿说:“阿睿,你年底跟我们一起回湖南吧!”

马睿摇摇头,说道:“年底不行,公司计划了去参加墨尔本的商业展会,我要陪老板去呢!”

津津撇撇嘴对马睿说:“真没劲,我还指望你同我一起回去见我爸妈呀!”

“没办法,工作不能误!要不我回来后再赶飞机去你家!”

津津没辙,只能这样了。于是,她和刘璐规划着年底开车回湖南的路线,取道湘西,途径凤凰,抵达张家界景区。

刘璐听阿力说过,湘西解放前是土匪出没的地方,山多,路险。在春节来临前,她让父母帮忙带小孩,自己加紧练车。

期间刘璐给阿力打电话:“阿力,你现在在哪里仙游呐?”阿力回复说:“我们从珠三角到长三角,从港珠澳大桥到了杭州湾大桥!”刘璐问:“马上要过年了,我和津津准备开车回去,你有什么建议啊?”“那行啊,年前我们直接往老家赶。两个女人开车出行不容易啊,一定要做足准备工作!你先把车子开到4S店去保养保养,机油,轮胎,该换的换,该升级的升级!”刘璐听了这才想起车子要去检修保养,在电话里,她把要做的项目一一记录下来。

等到出发的前夕,财威打过来电话,说儿子毛毛正跟他姥姥家人在莞城,让刘璐顺便把毛毛带回老家。刘璐一口答应了下来。

就这样,俩女司机带上俩孩子上路了。

女人们准备了很多吃喝在车上,毛毛和乐乐十分开心,一路上叽叽喳喳唠个不停。春运的路上,车多如梭,归心似箭的人们,装载着大包大包的年货往家里赶。

顺着卫星导航,女人轮换着开车,从一条高速切换到另一条高速,窗外虎虎生风,好不惬意。当车子从粤省跨入湘境,天气变得越来越寒冷,远处的山间雾气腾腾,犹如披了厚厚一层的巾纱。孩子们不断地发出惊叫声:“哇——哇——,风景好美呀……”

坐在副驾位的津津不时拿出手机来拍照:“来来来,笑一个——”

走着走着,刘璐看到有情况:“哎呀,前面塞车,排了好长的车龙啊!”

“没办法,春运时节,塞车我们就停下来吃东西。”

“好好好,我们要吃蛋糕,喝酸奶!”俩孩子嘟嘟嚷嚷地叫着。一路上的大小车辆纷纷停了下来,有人下车活动筋骨,四处走动,高速公路上一时热闹非凡。

“津津,你说这车得塞多久啊?”

“不知道,可能要几个钟吧!”

“哦,这么久咯……”

不曾想,这趟旅程的自驾者们走走停停,一直挨到了天黑,还没见道路畅通。好不容易她们找到一处县城出口,女人们便决定在当地住一宿。

第二日一早,她们起床一看,哇——,外面都打霜了,好冷啊!孩子们叽叽喳喳,在室外嘻嘻着。吃过早餐,她们继续赶路。没想从G55转到G60没多久,高速公路又开始堵上了。

路上被堵的长龙依旧,人们翘首期盼,却只能无奈地等待着。车里,刘璐懒懒地说道:“这个地方叫洞口县,难怪咱们一路上钻了那么多的山洞隧道。解放前土匪们是不是都住在这样的山洞里呀?”

津津答道:“谁说呢,土匪头子们也有房子住,你看外面那些羊角楼,可有特色啦!”

“哎,津津,你看过那部《乌龙山剿匪记》没有?”

“怎么没看过,都是讲我们湘西土匪的故事!”

“你也是湘西的,我怎么看,你就像那里面的四丫头咯!哈哈哈……”

“四丫头可是韩国明星秋瓷炫演的呢,我哪有那气质呐!”

“够当女匪首就好!哈哈——”

“好呀,那你就给榜爷做压寨夫人吧……哈哈……”

女人聊着聊着,时间很快就过去几个钟。

“唉,这走走停停要到什么时候去呀?”津津打开导航地图,“让我看一下,洞口县,沪昆高速,哎——,这G60旁边不是还有条国道G320吗?交织在一起,几乎都是顺道!”

“我看看,顺是顺道,只是我感觉有点怪怪的……”刘璐看了看地图,疑惑地说。

“有啥奇怪的,国道也不错,我家里还是县道呐!”津津说,“咱们到前面有出口的地方,就直接下高速,然后走旁边的国道就OK了!”

“那好吧!”刘璐答应了。

大小车辆走走停停,下午一点多钟,刘璐她们的车终于在一处龙田乡出口下了高速公路。津津开着车直接转入国道G320,只见镇上街边赶集的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津津说道:“嗯,还不错,这比一直堵在高速上好多了!”

小朋友们看见街上有吃的,便大声叫嚷肚子饿。

“咱们到镇上吃顿饭吧!”

于是,她们把车停在一家店面,大人小孩进去补了一顿午餐。

离开乡镇,她又开了一个多小时,车子逐渐往上山方向行驶,津津手里的方向盘沿着山路绕来绕去。走着走着,俩人的心开始紧张起来,这山路越来越险峻,莫非是让她们上到深山老林里去?

“地图上确实可以看见这条国道,只是不知道这是条山路!”津津一边开车一边瞟一眼地图。

“哎,我现在明白了,你看它的形状,像条铁链子,咕噜咕噜,原来就表示是山路弯弯!”刘璐终于解开了心中的疑惑。

“山路弯弯也没辙了,只有硬着头皮往前走……”

车子发出低沉的声音,沿着山路,忽左忽右,吃力地往前行驶。路上的车辆极少,只有稀疏往来的本地车辆。孩子们变得不再嬉闹,天空开始下起雪粒来,津津不禁打起哆嗦。

“小心,这边有道沟……”

“嗯嗯……额额……”

“悬崖峭壁,山上不会掉石头下来吧……车上还有两个孩子……”

“……我们可要保护好孩子……”

“不然咱们回头吧!”

“这路都走了一半,回头也是一样的!”

“璐姐——,我开了这么久了,你来开一下吧!”

“呃,津津,你别跟我开玩笑,我可只有两个月的驾龄!”

“璐姐,我胆子小啊,你心态比我好!”

“啥,你在酒店里不是开了几年车吗?”

“我那开的是电瓶车!”

“啊!要不,咱们停下来歇一会儿。”

“不能歇,天马上要黑了,到夜晚可就麻烦了!”

当代社会,土匪是不可能有了。可是在这样的山里,遇到人,是好人?是坏人?而在这样的荒郊野岭,没有人,似乎更能让人产生一种莫名的恐惧!两个女人带着孩子,开启车灯,在阴森昏暗的深山里穿行,她们心里祈祷着赶紧驶离危险地带。山里连人家都没几户,若是到了晚上,那可真让人担忧,七弯八拐的山路,而此时天上正下着雪粒!

两个女人心上心下。孩子们不再喧闹。

“诶,导航怎么不吭声了?”

“地图上的路线也不见了!”(山里没有信号)

“我们在地球上行走,脚下却没有了路?”津津抱怨着车载导航。

导航地图上的箭头一直显示在耕地。

“是不是咱们上了小(岔)道啊?”

天色暗了下来,山里的每一处阴森都让人脊梁骨发冷。她们不知道究竟还需要多久才能走出大山。

“哎呀!”津津失去了信心,在一处拐弯点,她把车停了下来,“我尿急,我要下车方便一下!”

这时,大人小孩才想起都要下车方便。

津津方便后歇了一会儿,不敢继续再开:“璐姐,你来开吧!”

“我还是实习期,你开你开!”

“璐姐,我腿抽筋……”

“啊——!”

津津差不多要哭了,她拿起电话打给马睿。此刻,马睿正和老板一起哼着“……阳光,沙滩,海浪……”在澳大利亚的黄金海岸,他和队友们正穿着短裤在玩冲浪。

“电话没人接,接通了也没有用,还不如我们自己想办法!”刘璐转而问四岁的毛毛,“毛毛,你是这里唯一的男人,你怕不怕呀?”

毛毛带着稚嫩的声音说道:“不怕!小婶,你来开吧!”

“那婶婶就来试试——别人能走,我们就能走!津津,你帮我看着点,咱们慢点开。”实习期闯山路,刘璐成了第一个吃螃蟹的女人!

她坐上驾驶席,扣上安全带,挂上D档,轻踩油门,车子慢慢地向前移动。刘璐记得,阿力曾对她说过,雨雪天气,不能猛打方向,不能急踩刹车……当对向有车过来时,她会小心翼翼地把车停下来,让人先过。而当有同向车辆超越时,她会一直隔距跟随,直至被其跟丢。

山路上,偶尔遇见几起磕碰事故,让人的心里感到发怵。俩人一边开车,一边观察路况,刘璐麻着胆子,又行驶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在晚上七点多,中国女司机冲出了重围,冲出了亚马逊!此时,天空下起鹅毛大雪,车内现出一片欢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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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亦或是一“嘿”:为时尚早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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