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电话或者发短信时，常常会划过那两个熟悉的名字，不知道在做什么，也不知道他们是否都好。

偶尔夜深人静时，会把电话簿翻到名字的地方，既不拨出也不翻动，屏幕如果暗了，就再按亮。脑袋里也没想什么，一片空白的时候很多，就像是看着古埃及文字在发呆。

工作还是和以前一样，每天赶通告，安排采访，拍照，训练。

这天，章熙儿正忙的焦头烂额，手机又震动起来，也没空看，想着对方要是真有事，会再打来。

到了中午才终于有空，吃完饭，拿手机看时间，那个未接来电的标志才让章熙儿想起来刚才有个未接。随手一点，章熙儿的手指就顿在那里，屏幕上的两个字，让她无所适从，她不知道该是什么心境，也不知道该不该回拨。

他会不会以为她是估计不接她的电话，会不会以为她现在已经有了男友，会不会生了她的气，会不会以后连最熟悉的陌生人都做不成。无数个会不会在章熙儿小小的脑袋里闪过。

他们两个都是那样成功的存在，那样熟悉的彼此。似乎不管做了哪一个选择，都是对另一个的伤害。

可是她现在只能这样选择，现在的工作这样忙，她反而觉得很开心很享受，她害怕自己闲下来，害怕自己有时间想以前的事情，害怕自己需要重新决定，害怕自己后悔。

一整个下午都无心工作，翻看邮件和浏览网页。手机就放在桌子正中央，下面特意没有放任何东西，只要震动，她肯定第一时间就能知道。下午也震了几次，但都是工作，弄得章熙儿几次心脏骤停。

到了快下班的时候，章熙儿开始准备report，然后回家。手机又震了起来，章熙儿看到那熟悉的两个字，却不敢接通。电话震动到第五次的时候，章熙儿终于下定决心一般，猛地按下接听键。

“喂······”章熙儿刻意压制着语气里的不平静，感觉像机器人一样。

“我龙麟，”章熙儿当然知道他是谁，可名字却怎么也叫不出口。

“你现在接电话方便吗？我有点事和你说。”龙麟声音没有丝毫异样，章熙儿忽然觉得倒是自己自作多情了，还没有彻底放开手的就只有她自己了吧。

“你说吧。”章熙儿自己都觉得声音里有压制不住的苦涩。

“我爷爷，你见过的，他······他生病了，希望能见见你。”龙麟语气如常，章熙儿却觉得听到些许苦涩。

章熙儿自然是知道为什么的，她和龙麟的奶奶长得很像。她在龙家一直就是以替代品的身份出现，这个关系她从知道开始就很厌烦，可现在心里却又有那么一点点的窃喜，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是不是她和他之间就不会再有任何的联系了。

龙麟说会派专机去接她，可章熙儿不想表现的过于亲近，就拒绝了，答应会赶最早的飞机去澳洲。

龙麟顿了顿，“我希望你能尽快来，尽快。”声音低沉，仿佛有无限的深度，让章熙儿的心一下软了下来，再坚强的伪装也碎成粉末，只能匆忙挂断电话，担心被他听出一样。

章熙儿先和苏杭说要请假，具体时间会再告诉他，没有提到龙麟。回家拿了证件就打车赶往机场，下午已经定好了晚上的飞机。

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海上，往外看，那样空旷寂寥，似乎空无一物，其实塞得满满的，没有一点空隙。

龙麟在机场接她，还是熟悉的路虎揽胜，熟悉的真皮座套，却不再是熟悉的感觉。

章熙儿见到龙麟爷爷是在那个举办过生日酒会的城堡里。

卧室在二楼，古朴大方。他躺在床上，虽然慈祥和蔼，可挡不住惨白的脸色和发紫的嘴唇。

章熙儿应该想到的，那样一位坚强倔强的老人，如果不是到了这个时候，又怎么会让孙子叫她过来。

她忽然想起了照片里狩猎时候他的意气风发，灰白的头发在空中肆意飘扬，那样洒脱豪放，傲视天地。可现在，面前的老人，虽然保养得很好，可每一条皱纹里都是回忆与受伤。

不知道会不会有一个男人独自思念自己十几年，这需要的已经不仅仅是勇气了，还有莫大的毅力与爱。会有这样一个人吗？自己又值得这样一个人用尽一生来对自己好吗？

“希望没有影响到你的正常生活。”老人声音温柔慈祥，却听得章熙儿一阵心酸难过，曾经叱咤商坛的龙爷，谁又会想到临老了会变成这样，鼻子一酸，就差点哭出来，连忙用手掩饰。

“没有，我一直梦想着还能有机会住大房子，坐好车，坐专机，吃好吃的，有佣人，不用干活，有钱花，最好再有个葡萄酒庄园，我就天天泡红酒澡······”章熙儿一脸向往，扳着手指头一个一个的数，“您看看，所以我一直盼着这个机会呢，您要是再不叫我，我就要变成怨妇黄脸婆了。”

龙爷宠溺的看她笑，眼里有太多她看不懂的东西，每一道皮肤的沟壑里，都深深满满的是宠溺与溺爱。

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龙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退了出去。

章熙儿就坐在床边，看龙爷地给她的相册，照片已经泛黄，可还是看得出那是一位多么漂亮的少奶奶。

如果说章熙儿和她像，确实有一点，但那种风韵与气质，章熙儿是学不来的。

大概说了一个多小时，龙爷声音渐渐小下去，然后睡着了。章熙儿轻轻走出屋子，关上门，走到医生旁边。

医生声音低哑，“他身体愈发不行了，这段时间都不怎么说话不怎么见人，昨天忽然说希望见你，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龙少爷也是犹豫了一下，才答应的。”

“他还有多少日子？”章熙儿忽然觉得这句问的很狗血，好像电视剧里都是这样的。

“估计还有几个月，不会超过半年，第一场雪，不知道还撑不撑的过去。”医生声音越来越低，安静了几分钟，拎包缓慢地走了出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