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留城外。

梁易同敖宿及其母出城，找一僻静之所继续交谈。

在路上，老妪介绍，她乃玄月湖第四任湖主，碧晴。

到了一处破庙后，碧晴便将剩下的丹方交给梁易。

梁易观阅完后，知晓了兽皮上记载的丹药名为渡厄磷丹，乃是上古秘丹，蕴含极强的金灵之力，可破阻冲垒，明显是辅修类型的丹药。

这丹药效力之强令他心惊，不过也很是疑惑，问碧晴：“此丹锋芒极盛，并非是治疗伤势之丹，服下当真有用？”

碧晴听闻，显露出自身的气息。

梁易见她周遭有橙红之气流转，顿时一惊：“此气我见过。”

“你怎会见过？”这回倒是轮到碧晴疑惑。

“在黑绝山中，有一条红河，当中流转之气，便同你身上之气相同。”

“那乃是泽更水，”老妪声音幽幽，“既然你知那河，想来是见过蛊雕了。”

何止是见过，我还吃了他办的席，梁易心想。

碧晴沉思了一会，抬头望着梁易说：“想来，你心中对炼制此丹还有顾虑，那我便将这当中发生之事告知于你……”

黑绝山原叫鹿吴山，山中无草木，多金石，上古之时，有天火降下，金石消融，汇成了一条溪水，这条溪水自北向南流出，称为泽更。

几十年前，在泽更水边，出现了一头鸟，形似雕，但长着角，叫声像婴儿在哭，特别喜欢吃人。

此鸟后来修为精进，便将原来的鹿吴山山主杀死，自己统率群妖。

那之后，他又将鹿吴山改成自己洞府之名，并杀光了除开禽妖之外的所有妖怪，自号“蛊雕”。

梁易听闻，发现完全能和自己在黑绝山中所见对应上。

“蛊雕借助泽更河修炼，我身上沾染的泽更之息，便是因他所致。”

敖宿在旁点点头：“梁易，你去过玄月湖，见过水魅，应当知道她是篡夺湖主之位。”

“有所耳闻。”

“当初便是蛊雕和水魅联手，将我母亲打伤，镇压在岛下。”

梁易一惊，不过想起宴席之景，这两妖勾结到一块，再合理不过。

碧晴接过话：“此妖有一日，突闯进玄月湖最深处，欲夺湖神之肉，而我乃湖主，坐镇水域，岂能容许他这般，于是与之争斗。

当时他只有大妖大成的修为，并非是我对手，于是便借助天空之势，兴风作浪，想要将我玄月湖众岛覆灭。

见水漫群山，我不得不调用镇湖之宝千波珠，平定水患。

而蛊雕见到千波珠之威，暂时拿我无法，便也离去。”

梁易问道：“你说的湖神之肉是指什么？”

碧晴回道：“我玄月湖一脉始于良朝，第一任湖主从兰江河发迹，最终掌管千波水域，成为玄月之主，她坐镇之时，庇护人类，被尊称为湖神。

陨落后，她沉眠湖底，每到天赐帝流，月照兰江之时，其尸身便会自行分解，反哺水中万物生灵。

寻常鱼虾吃了其肉，便极有可能诞生灵智，而妖怪吃了，也能增加修为。”

梁易恍然，那日他在湖底看到的大鱼原来就是第一任湖主，被人尊称为湖神。

碧晴并不知晓梁易见过湖主尸身，是故说道：“后面的几任湖主皆非她的后人，但都十分敬重她，用心保护着尸身，而所用之物正是千波珠。

那日我驱逐蛊雕，逼不得已调用了千波珠，没想到便引发了祸事。

原因千波珠之能，湖主尸身所在之地，为净水之域，没有任何污染，故而她死去多年，其肉蕴含纯净之力，即便是人食用了也能延缓衰老。

然而千波珠调离，净水之域立即遭受破坏，尸身也受到污染。

后来，我重清水域，但已来不及，异变一旦开始便无法停止。”

梁易总算是知晓兰江传说的真正秘密了，那些黑屑竟是被污染了的肉质，难怪当初老渔夫说这两年没有出现鱼虾遍江之景，因为吃了也没用。

再次开口，碧晴的神色已变得十分忧伤，她说道：“而当时，我有一位手下亲信，便是水魅，因她突破至大妖，我便让她坐镇污染水域，一边保护尸身，一边向我汇报异变情况。

结果没想到，她吃了被污染的尸肉，变得贪婪暴虐。”

梁易不禁疑惑：“以你的修为，难道没有发现？”

“起初她并无异状，此事直到她篡位之时，亲口说出，我才知，而且当时因蛊雕入侵，我感到危机，便潜心修炼，准备突破灵妖之境，无暇他顾。”

敖宿对于这些事也再清楚不过，他对梁易说道：“那日在白骨之道上，我为何会匆匆离去，只因那出来的鼠妖，乃是与水魅合谋之妖。

借母亲突破灵妖之际，水魅联合鼠妖、猿妖造反！”

他说到这已是十分愤怒，呼了几口气，继续说：“仅凭它们当然不会是对手，但水魅不知如何，同蛊雕串通在了一块，请它来当外援。”

碧晴叹息一声：“当时我已到了突破的紧要关头，还要分神应付两头大妖夹击，当场便受了重伤。

我心知两妖绝不会让我活命，逼不得已下，用千波珠将敖宿送出湖，然后启用北宫玄武之阵，将自己封印在岛下休养。”

梁易算是知道千波珠如何会落入水魅之手了，不过也忍不住对敖宿说道：“当初你还说你母亲是被镇压在湖心，差点又被你骗了。”

敖宿笑道：“行走世间必然是要多留个心眼的，不过说是镇压也没错，那之后水魅怕我母亲脱困，便用了苍龙七宿之阵抵御。”

“蛊雕会来，想来还是为了湖神之肉，他知单打独斗非我对手，故而联合吃了肉的水魅，事已至此，只怪我当初不察，中了暗算。”

一切都明白了，起兵之事，很早就在谋划，蛊雕去取湖神之肉，很大可能便是为了摆下神明酒局，改造那些士兵的躯体。

然而之后取来的却是被污染的肉，他只能想办法中和，于是不停找小白鼠检验。

梁易只觉身躯发麻，这背后谋划一环接一环，牵扯了太多事。

“而我身上的泽更之息便是在那一战留下，乃是蛊雕为彻底杀死我而使用的秘术。”

说了半天，碧晴终于讲到了自己的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