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皇上龙颜大怒，大臣们纷纷跪下，道：“皇上息怒。”

皇上铁青着脸，朝旁边耷拉着脑袋的太监看了一眼。

太监立刻会意，朝跪着的大臣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臣等无事。”大臣们齐声回答，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完，起身退三步，赶紧朝外退下。

赫连麒跪在人前，皇上正对他发火，没皇上的命令，他不敢起来。

等人都退完了，皇上才沉声开口：“你随朕来。”

赫连麒起身，随着皇上朝内殿走。

皇上的身子相比从前，差了不少，刚才发火后，更是虚弱，走的十分缓慢。

赫连麒心下微动，上前几步，道：“父皇，儿臣搀着您。”

皇上定定的看了他良久，才将视线收回，道：“你倒是会照顾人了。”

赫连麒没有答话，只点了点头算是回应，扶着皇上走去内院。

皇上也没计较，只叹了一声。

越是走，赫连麒就越是心惊——皇上所去的方向，是兰宫。

他的母妃贺兰氏生前住过的地方！

贺兰绾死后这么多年，皇上从未带着他踏入过这儿，宫内都在传着皇上神情，对贺兰皇贵妃的死接受不了，所以不来。

但真相是什么，赫连麒自己都说不清。

他有时候觉得，父皇对母妃是有爱的，不然这么多年，也不会派人日日打扫兰宫，还不允许动里面的所有布置。

可父皇若是这般情深义重，为何又不答应舅舅的请求？

正当他在思思乱想的时候，兰宫已经到了。

守门的小太监没料到皇上会忽然来，还是这么早，连滚带爬忙不迭的迎出来：“奴才见过皇上，见过凌王殿下。”

“起来吧。”皇上皱眉，视线在小太监歪着的太监帽上扫过，道：“都出去。”

“是。”小太监不敢当着圣上的面扶帽子，低头急匆匆去叫其他人。

兰宫空置多年，除了先前伺候皇贵妃的嬷嬷，剩下的就是几个打扫的人，出来给皇上请安后，都下去了。

皇上绕着兰宫内院走了一圈，颇为感慨的指着其中一棵树，道：“这两棵树，是朕和你母妃亲手栽种的，寓意同肩并立，齐心而上。”

“你母妃说，等你长大些，树也大了，正好给你扎个秋千。”

“可后来，你母妃缠绵病榻，这件事直到她去，也没完成。”

“父皇。”赫连麒深吸一口气，道：“母妃待我好，我都记得，可她当年身体每况愈下，每一日对她而言都是折磨。”

“现在，她应该很快乐，您也要保重身体。”

“嗯。”皇上沉沉点头，话锋一转，道：“今日在朝堂，你明知道朕是什么意思，竟然还出言顶撞，朕在想，如果你母妃在，会支持你，还是支持朕？”

赫连麒顿了顿，道：“父皇，母妃死前对儿臣说，她这一生坎坷，尤其是登上皇贵妃位置后，每日胆战心惊。”

“她终生所愿，不过是儿臣无烦无忧，能和所爱之人白头到老，若是母妃还在，应该是支持儿臣更多，毕竟，容卿卿是儿臣心爱之人。”

“或许从前，对儿臣而言，她不过是救命恩人，儿臣对她心存愧疚，可如今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