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海城是受命秘密回来的。

这是容卿卿出城后得到的结论，照理说打了胜仗该是风光无限的凯旋，各州各县都得了消息早有准备才是，沿途容卿卿发现，一切平静的不像话。

赶了一整日路，好不容易歇脚，连跟随的苏叶都觉着不对：“容将军此仗打得漂亮，焦灼的战事得了缓解，怎么都该是以英雄的姿态回来。”

“以往都是沿途夹道欢迎，怎么一路都是这悄无声息的动静，有些诡异？”

“连你都察觉了。”容卿卿主仆化妆成公子，带着斗笠，坐在客栈角落中。

她环顾一周，确定没人注意他们，才压低声音道：“就在此地歇脚，从前线回盈都，云州是必经之地，一会吃了饭，你出去留下容家暗号。”

“父亲若是看到，定能寻到我们。”

这一等，也没等多久。

第二日晚上，容老将军就寻了过来。

“父亲。”容卿卿看到容海城，眼角带着酸涩，好在情绪全部被轻纱遮挡，容海城没看出来：“您受苦了。”

容海城比离家之前黑瘦了不少，整个人瞧着老了十岁不止，饱经风霜。

甚至右边下颚还有一道一寸长的口子斜入咽喉，伤口刚愈合结痂，不难看出当时千钧一发的危险，想来这胜仗打的并不轻松。

容海城开口，声音沙哑，惊疑道：“卿卿，你怎么在这？容府可好？”

“二哥被冤下狱，暂且没有生命之危，容府暂时还算安全。”既然来了，容卿卿没打算瞒着容海城，实话道。

“至于我在这，是专成等父亲的。”

像是早就料到了容家处境，容海城没有过多的惊讶，只黑沉着脸，失望又不甘的长叹一声：“容家戎马一生忠君为国，却不成想还是落得如此下场。”

“为父此番秘密回来，怕是没有活路，卿卿，今日全当没见过，你只需要记住为父的话。”

“回去后为父会以命换命，求皇上放过怀瑾，届时你变卖了家产，带着容家老小回昌乐县，那儿是咱们的根。”

“自此，容家后辈不得入朝为官，哪怕武官也不行。”

容海城像是交代遗言一样，连语速都很急促，容卿卿心里一顿，赶紧道：“父亲，事情或许有转机。”

容海城苦笑一声，眼底却隐隐含着泪光：“若有余地，皇上怎么会早早对正则下手，如今那孩子生死不明，怀瑾又在大狱。”

“只有我死，才能换得其他人的平安，也是为父对不住你，你和凌王殿下的婚事，怕是成不了了。”

“父亲，我等着在，为的就是告诉父亲，您回去后主动辞官，依照您说的，我们容家永远不入仕途便是。”容卿卿心中酸涩，轻声道。

“赫连岸死后，凌王便是唯一能继承大统的人，他会帮容家渡过难关。”

“可……”容海城犹豫了一下，道：“凌王身份特殊，他出面，怕是会引得皇上更加怀疑，这不是好事，保不齐还要将凌王牵扯进来。”

“不会的。”容卿卿说着，将皇上中蛊的事情一一告诉容海城，末了道：“我救下皇上一命，也算是有个免死金牌在手。”

“父亲回去只要赶在皇上下令之前开口，主动辞官，且放低身份，不要言及此番大捷，也别说从前战功就是。”

“父亲只身回来，身边怕是有皇上派来盯梢的，女儿不便与您一道回去，我先行回盈都与凌王殿下碰头。”

容海城也知道暗处有皇上的人，父女二人又简单的说了几句，容卿卿带着苏叶从后门离开，而容海城则是天亮后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