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元昌烧了半天之后，那些材料就是没能进入黏流态。

“人间凡火是不行的。”

周戴安感觉自己算是看懂了——虽然他还是不知道叶知州加那些各种石头粉末是做什么用，但叶知州这竟然是想要用人间凡火来烧琉璃呀！

“若是能用人间凡火烧出琉璃，琉璃早就进入寻常百姓家了。”

叶欢没有吭声。

在目睹了水蒸气能穿过分子间隙的奇葩景象后，他对于这个世界的容纳度早已经大幅度提高。和水蒸气的奇葩相比，眼下木炭烧不出钾钙玻璃来实在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最多也就是小失望一下。

“……先别烧了。”叶欢在稍稍思索过后，喊停了赖元昌，随后看向周戴安：“周先生，还要劳烦你一下，施展一下火云刀。”

烈焰弹能在没有外物辅助的情况下烧出玻璃来，木炭却不能在有外物辅助的情况下烧出玻璃，有两种可能：一，就是在这个世界中，碱的加入无法降低玻璃烧制所需温度，二，就是降低了，但没完全降低。

叶欢想看看究竟是哪一种情况，所以他打算做一个新的实验，那便是一点点增加烧制温度。

若是增加了一定温度，却没到烈焰弹的温度就能烧制出玻璃来，那就和说明是第二种情况；若是一直增加到烈焰弹才能烧出玻璃来，那就说明是第一种情况，这也是最让人失望的结果。

希望是第二种情况。

叶欢心中祈祷，随后让周戴安就位，“开始吧。”

周戴安没有反对，替下了赖元昌，开始施展火云刀来烧制加了各种料的石英砂。

周围的人都盯好了看着，而看着看着，陆昂的瞳孔逐渐增大，脸现惊讶。

只见在火云刀的烧灼下，这些石英砂就像是刚才被他用烈焰弹烧制一样，开始熔融成了黏流态！

可明明火云刀的火焰要比烈焰弹弱不少的，根本无法将沙子烧成琉璃。要不然的话，也不会只有六品方士才能烧制琉璃了。

但是在他眼前，火云刀确实把沙子熔融成了黏流态，再接上后续的工序，就能够制成琉璃了。

这想必都是叶知州所加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缘故，着实神奇……

“呼……”叶欢见到这一幕，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实验结果证明了，这个世界的规则确实又有所改变。碱性物质的加入依然降低了玻璃烧制所需要的温度，但没有完全降低——如果说在另一个世界，碱性物质的加入让玻璃烧制所需要温度降低了10的话，那么在这个世界，差不多降低了5，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这在叶欢的可接受范围之内，至少云州的灵力机现在就能派上用场了。就算在未来灵力机增多、功率提高之后，能使用六品法术了，但八品法术的使用成本显然也要比六品法术便宜很多，成本能够降低不少。

周戴安眼见有了成功，也收了法术，看着眼前的一幕，忍不住问道：“火云刀竟然能烧出琉璃来，这是加入的那些材料的缘故？”

叶欢点点头，却也没敢肯定：“从表象上来看是的，但具体如何，还需要进行更多的单项试验、搜集更多的数据来确定。”

周戴安不说话了，眼神逐渐开始变幻起来，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一旁站了半天的何无我此时却是突然开口：“叶知州，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

时间回到现在。

云州知州府邸，左侧厅中

拓跋同在联想了半天后，终于回过神来，出了一口气，脸上也重新笑了起来，“既然叶知州有大量琉璃想要出售，在下也是颇感兴趣，只是具体定价，可能还需要再行商议一番。”

“之前我还以为叶知州是想要卖些私人珍藏给我，纯是零售，所以也才说了那样一个价格，但若是叶知州想要做这买卖的话，价格又是不一样了。”

“毕竟叶知州也知，琉璃此物易碎，几个运输和大量运输完全不是一码事。若是大量运输，路途漫长，货物又多，无法照顾得面面俱到，期间难免磕磕碰碰，这些损耗也都要计算在内的……”

两人一番讨价还价，最终给这些玻璃制品分别定下了价格，以那个琉璃吊口瓶为例，最终谈定的批发价是5贯一个，其他琉璃制品的价格有高有低。

不过这笔生意到此还不算完，叶欢又让人拿了几个玻璃制品出来。

之前的那一批玻璃制品是用普通的沙子做的，新拿出来的这几个则是用精制石英砂做的，在透明度上又有不小的提高。

“刚才那是普通琉璃，现下这一批是精品琉璃，不知拓跋先生是否也感兴趣？”

拓跋同来之不拒，也都要了，只是加上了“精品”二字，品质也确实有所提高，价格自然就不能像之前那样了，也进行了相应的提高。

至此，云州玻璃的定价基本完成，批发渠道正式开启。

作为云州玻璃的首位经销商，拓跋同和叶欢又是一番详谈，最终定下了他来下订单，云州按照他的要求来进行生产的模式。

一切谈完之后，叶欢心中计算了一下：如今云州的那台灵力机主要进行黑石手雷的生产，次要进行水泥的生产。在照顾两者的基础之上，最后进行玻璃的生产，扩大财源。依照这种模式，玻璃的产能无法全开，但根据现在的生产分配模式，光玻璃这一块，又能为云州带来每月1800贯左右的收入。

主要还是受限于灵力机，要是能再多几台灵力机，黑石手雷虽然没办法提高产量了，但是玻璃的收入又能大幅提升，水泥的产量也能大幅提升。

于是他又问道：“对了，拓跋先生，我想下些订单，采购一些方士所用之物，例如流云砂、紫鸦乌之类，不知你能不能弄来？”

上次他派人去浔州确实买到了灵力机所需要的一应材料，但是按照拓跋同最新带来的消息，以后他想要从浔州再买材料，怕是会遇到阻碍，还是两条腿走路的好。

听到叶欢的问题，拓跋同并没有感到意外——云州方士比想象的多，要一些方士所用之物，再正常不过了——但也没有马上答应，而是反问道：“具体是要哪些？若是需要大量灵晶的话，在下怕是力有不逮。”

就像铁是战略物资一样，灵晶同样是一样重要的战略物资。

灵晶这玩意，两个三个的在市面上跨境流通还没什么，但云州足有6名六品方士，潜藏的大方士还不知道有没有，所需要的灵晶显然不会是一个小数目，所以拓跋同没敢马上答应。

叶欢摇头：“本官也不让拓跋先生为难，灵晶就不要求多少了，拓跋先生能带几个就带几个吧，三个不嫌多，一个不嫌少，拓跋先生无需为难，主要要的只是一些辅助材料而已。”

拓跋同这才松了一口气，笑容洋溢了起来：“若是如此的话，在下倒也能帮上一些忙。”

“那我们这就谈谈具体的条目……”

“紫鸦乌的需求量这么大？！这个，叶知州，实在不好意思，以在下的能力，怕是弄不到这么多紫鸦乌……”

……

当叶欢和拓跋同在谈生意的时候，云州研究所主实验室中，何无我正盯着眼前的几摊石头粉末思索着，在一旁还用个盆盛放了许多淡蓝色的沙子，正是叶欢口中提到的“流云砂”。

何无我正在做实验，这也是他昨天对叶欢说的“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何无我突然冒出来的想法是，既然那些乱七八糟材料的加入使得火云刀能够烧出琉璃来，那流云砂是否也适用？

流云砂是一种施法材料，导灵性能不错，比空气强不少，不过和紫鸦乌那是没得比了。

不过与此相对的，那就是流云砂的价格也相对便宜，高纯度流云砂也就15贯一斤，比紫鸦乌的180贯一斤那就便宜太多了，而且产量也高得多。

“流云砂的使用有诸多限制，这是它远不如紫鸦乌的一点，暂时来看，用来在灵力机上替代紫鸦乌还不可能。可若是能够把流云砂制成琉璃一样，是否能够代替紫鸦乌？”

“当然，别说烈焰弹了，就是更高品的法术依然无法将流云砂烧出其他东西，可那是单烧的情况下。若是像叶知州你现在做的这样，加入其他材料，是否能够将流云砂烧成其他东西？而烧成的这种东西，是否能够成为紫鸦乌的廉价替代品？”

对于何无我的几个问题，叶欢感到非常惊喜：要是何无我的想法成功了，那灵力机的成本将会大大降低，极大地促进灵力机的尽快普及。

所以叶欢当下就认同了何无我的思路，让他好好研究，相关费用都由云州方面负责，全部报销。

现在何无我就是在研究这个课题。

他之前已经试过叶知州制作的那种碳酸钾了，但是没用，现在是在一个个地试验着各种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