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已经憋在申敏如的心头好几天了。

虽然她和苏长信并不能善了，但总归是夫妻一场，他还是锦湘的亲爹，于情于理，她和苏锦湘，都该去见他一面。

苏锦湘明白了她娘的心里。

毕竟是夫妻一场，虽然最后闹掰了，可苏长信还是她孩子的爹，这一点，是割舍不断的。

如果不能在临走前再去见他一面，她娘估计，连走都走的不能安心。

“既如此，那我们明日，便一同去苏府，见一见他罢！”

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苏锦湘并不是一个喜欢斤斤计较的人，苏长信会有今天这样的光景，也算是得到他应有的报应了。

得了回答，申敏如也算是放下了心中的一桩大事。

翌日一早，苏锦湘便被申敏如叫了起来，用过早饭之后，拿了一些上好的补品，坐上马车，摇摇晃晃的去了苏府。

苏锦纯找了个在连云城都颇为有名的夫子做老师，在临考试钱，还得恶补一段时间的学问。

故而，每天五更，锦纯便出门，去了夫子住处求教。

邹小娘这段时间，也在申敏如的刻意带领下，接管了绣坊的一部分事务，免得到时候，申敏如一走，绣坊便缺了人手，搞得赵氏手忙脚乱。

所以，这个时候，邹小娘也没在府上。

不过，府上的下人们都认得苏锦湘和申敏如，并不会拦着她们。

很快，申敏如便和苏锦湘一同来到了苏长信住的那间屋子。

伺候苏长信的人，仍旧是那几个。

苏锦纯确实把应该做到的事情，都做到了。

苏长信被下人们伺候的很好。

房间里并没有异味，被子和被褥都干净整洁，一点都不像是一个瘫痪在床的病人，居住的房间。

房里伺候的两位小厮，见到申敏如和苏锦湘来了。

连忙行礼道：“夫人好，大姑娘好。”

申敏如微微颔首，“你们先出去吧，容我与他说几句话。”

睡在榻上的苏长信，并没有睡着。

不知道是因为病着，还是因为心里不大痛快，埋在他被子下面的身形，似乎瘦弱了许多。

脸颊凹陷，眼窝变得深邃，使得眼珠子，像是随时都会突出来一般，眼窝下面，有十分严重的黑眼圈，看起来，有些吓人。

看着这样的苏长信，申敏如已经记不起第一次见苏长信时，他有多么的意气风发，风度翩翩。

时间啊，真的能够将一个人改变的彻底。

看到申敏如，苏长信眼神中的灰败，一瞬间消失殆尽，一双眼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明亮起来。

苏锦湘十分自觉地后退了两步，将空间留给他们。

这时候，申敏如才发现，原来，一个从没有走进他心底的人，她是恨不起来的。

无爱，何来恨？

“我今日来，是特意与你道别的。”

这是申敏如对苏长信的开场白。

苏长信的眼睛里，倒是没有显露出多少失望。

毕竟，在他的认知里，他都没有想过，有生之年，他还能再见到申敏如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