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得失

所谓二次元之神实际并不只有现在的“姬露”一个，不过她确实是这个城市，又或者说这个城市为中心的很大一片区域中，人类对二次元幻想具现化的产物。

虽然在现在，国内的各种二次元产业很发达，形成神明也并不算稀奇，但在那个时代，所谓的二次元产业还仅仅有个雏形。

因为人们的信仰不够，形成的神也是不完整的。

因为人们的信仰的起伏，不完整的神也可能消失，然后产生新的神明取而代之。

总之，在人类的信仰变得强大之前，神一直会处于不稳定的状态。

神的这一过程就像海龟的幼崽顶破弹壳，又像是雏鹰被强行扔到悬崖下。

只有被筛选后留下来的那个，才能成为神明，对于神来说，如何得到更多人的信仰，从而稳定下来，恐怕是她们毕生最困难的问题。

本来，她想要成为一个完整的神还需要若干年的时间，又可能她会被淘汰，最终应该成为二次元之神的是另一个个体。

不过，也就在那时，她找到了作为人类，同样不完整的姬露。

神虽然不同于人，但本质上也是类似于灵魂的东西。

所以，她可以寄宿在那些脆弱的灵魂中，从而使自己的存在稳定下来。

她那时并不知道自己的行为代表着什么，她所拥有的，只是想继续存在下去，这种作为神和人来说都是最原始的欲望。

她和姬露一起长大，随着虚拟文化产业的发展，她的力量变得强大，强大到了从姬露那里独立出来也不会消失的地步。

一般的神虽然有着意识，但并不具有人性，但她却不一样，因为凭依在姬露的身上，她有着自己的人格。

同时，姬露也察觉到了神的存在。

两个有着几乎完全相同的经历的灵魂，就这样成为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正因为这样，虽然对于大多数神而言，一个人的生与死是无所谓的，但她却无论如何都不想让姬露死去。

随着神的成长，她学会了使用自己的力量。

如果能运用自己的权能的话，就能阻止，甚至逆转姬露病情的发展。

不过，世界上没有那种平白无故的好事，就像之前她说得那样，世界上存在着“平衡”。

可能性的平衡，只有悲剧才能换来喜剧，如果想治好一个人，就必须从另一个人那里夺走一些能成为自己力量的东西，从而转化为能治愈姬露的力量。

那么，从谁那里夺走，就是一个问题了。

一般的人类并没有多少“成功”的可能性，要让他们的力量转化成权能，就不得不进一步剥夺他们的生命力了。

这在神的法律中是不被允许的，而且已经具有人格的她也不可能这么选择。

所以，她看中了姬露名义上的表哥，李小鹰。

李小鹰看上去倒没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至少在当时大家还是小学生的时候，李小鹰只是个普通的孩子。

但是，那样的李小鹰却为了保护姬露而敢于挺身和几个看起来更强的孩子扭打在一起。

如果是这个人的话，为姬露的生存而付出一些代价也没关系吧。

更重要的是，这个看起来很普通的孩子却有着十分庞大的潜力。

虽然有很多人支持人人生来平等的说法，但实际上并不是这样，有些人天生就拥有着更多成功的可能性，李小鹰就是这样。

当时的神还不知道这是一个何等自私的想法，但只要让李小鹰失去这些成功的可能性，姬露就能活下来。

让一个人变得不幸，比起让自己亲近的人去死要好得多。

神瞒着姬露，一个人去做了这件事，而姬露的病情也宛如奇迹一般地好转了。

本来因为身体不好头发稀疏，看起来像男孩子一样的姬露，在那之后逐渐恢复了健康，也拥有了不输给真正的富家大小姐的美貌。

李小鹰虽然被剥夺了一些可能性，不过对他而言那只是让他倒霉一些，还并不足以真正打倒他这个人。

本来，只要一直维持这样，就会是皆大欢喜的结局了。

但是，这种日子并没有一直持续下去。

进入初中，尤其是到初中后期，姬露的身体情况再次急转直下。

或许是到了她本应死去的时间点，所以原本从李小鹰身上剥夺的权能不足以和姬露病情的发展相抵消了。

而这时，她提出了一个建议。

“姬露，你要不要去寻找小学时你的表哥。”

“李小鹰吗？”

“是啊，他好像要考十五中来着，如果你觉得可以的话，也去考那所学校怎样？”

“嗯……”

姬露没有拒绝。

神也早就知道姬露会同意，毕竟她从小学时就对李小鹰抱有好感了，只是那时李小鹰完全把姬露当成男孩子，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而已。

姬露考进了十五中，并重新接近了李小鹰，而她的身体也重新恢复了健康。

毕竟在同一所学校，从李小鹰的身上获取权能也更加方便。

就这样，姬露和李小鹰度过了还算愉快的高中生活，两人改变了点心部，在那段时间，李小鹰也真正展现出了自己与众不同的才华。

不过——

“第一次感到不对，是一次去找店家谈判的时候。”姬露说道。

那天，点心部的计划是去找店家谈判，这种抛头露面的事本来都是姬露负责的，不过因为太受欢迎，姬露又被拜托了别的事。

“你就替我去嘛！”当时的姬露这样请求者李小鹰。

“不，这件事应该由你去。”

“我可不记得小鹰你是这么死板的人。”

“才不是死板，就算你拜托别人替你去也好，但唯独别拜托我，因为我去的话一定会失败。

不要期待我的交涉能力啊。”

“不，你应该相信自己。

用你平时在我面前说话的方式就好，你一定没问题的。

真的，求求你了！”

被那么撒娇请求的话，李小鹰也不好拒绝。

那天，他真的替姬露去进行了交涉。

但姬露其实也并不放心让李小鹰一个人去，结果还是推掉了自己的工作。

因为谈判的地点在一家餐厅里，姬露换了一身衣服，扎了个不同以往的双马尾，戴上墨镜，隐藏起自己的身份坐在了李小鹰和店家谈判的那一桌的后面。

“小鹰你还记得当时那次谈判吧。”

“啊，还有印象。”李小鹰回应道。“记得那次我确实参考了你平时谈判的思维跟店家商量了一下，结果被讨厌了，谈判也失败了。

不过，你当时竟然在我身后啊？”

“是的，因为坐在你身后，所以我能够确认——

你的谈判技巧并没有问题哦。

有问题的不是你，而是和你谈判的人，或者说，是你在那些人眼里的样子。”

李小鹰染上的晦气，不仅仅是单纯地不幸。

在很多人眼里，李小鹰的存在本身就令人厌恶，或者说是令人不适。

如果其他人互相达到1级好感度就能成为朋友的话，李小鹰则需要2甚至3。

并不是因为李小鹰本身长着一副令人厌恶的外貌，而是因为他被剥夺了的那部分可能性中，也包括这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