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深夜的暗杀者

没错，现在想来，李小鹰并不怪那个拒绝了自己的女生，相反，错的应该是当时仗着自己稍微聪明的脑力，就认为自己可以改变一切，甚至改变他人心意的自己。

自己认为无法用价值衡量的感情，却反而被自己不断地用价值，用自己的努力所产生的价值去衡量，认为只要自己将价值提高，就能换来别人的感情。

结果，在自己被拒绝的同时，那个拒绝自己的女生也一定受伤了吧。

至少在李小鹰的记忆中，她应该是个很看重朋友的人。

没错，她并没有错，错的是自己当时的所作所为。

多么幼稚，多么无知！

自顾自地努力，自顾自地期待，又自顾自地想要得到结果。

就像厌恶初中不良少年的自己一样，对于高三时的自己，李小鹰同样是讨厌的。

而也大概是从那时开始，李小鹰便再没有接近过任何女生，也从没有期待过所谓的恋爱展开。

就算那种契机真的发生了，自己这样的人真的能把那个契机引向自己想要的结局吗？

哪怕是现在，在内心深处，李小鹰仍旧担心，不，应该说畏惧着这样的事。

绝不是迟钝，李小鹰对他人的好意十分敏感，倒不如说是过度敏感的程度。

但是，绝不能期待，期待的话就会重蹈覆辙，他总是这样告诫着自己。

即使现在，他连那个女生的相貌都有些忘记了，不过唯有这份自我厌恶，唯有这份对恋爱的畏惧的感觉，他从没有忘记。

“林曦，苏响……现在的我，真的有资格接触你们吗？”

呢喃着这样的话语，李小鹰的意识逐渐模糊，就这样进入了梦乡。

然而此时的他并没有注意到，在窗外正有一个人影正注视着这边。

……

在常理上是不可能的，但网文战争正是这样不可能的事情发生的地方。

“我倒是不讨厌这样细腻的男人，但既然是敌人的话就没办法了。

不，应该说正因为是我这样的恶人，所以才必须破坏掉你珍惜的东西呢。”

有人在住宅楼的外面这样低语着。

而几秒种后，在李小鹰的房间里显现出了一个女人的身影。

女人看上去二十岁左右，不过她的双眼却完全没有二十岁的少女的活力与稚嫩。

她留着一头灰白色的长发，脸颊如同瓷器一般，像是浑然天成的工艺品，皮肤则白皙——应该说是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

她带着白色的，类似王冠的头饰，穿着一身露出半条大腿的黑色晚礼服，看起来像是公主一样。

不知是不是错觉，在月光下，她的身体好像在泛着荧光似的，而身边，又好像游荡着鬼魂似的，明明十分美丽，却又让人不禁产生畏惧。

理所当然地，她并不是普通人，单是从外表上看，她更像是个死人，尸体。

而实际上，她也绝不是光明正大地从门进来的，窗户同样没有打开。

就像真正的鬼魂一样，她的身体穿透了李小鹰家的墙壁，而且是从七楼高的住宅楼外穿进来的。

脚上穿的水晶鞋，就算落在地面上也没有丝毫的响声，李小鹰仍旧在熟睡，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已经降临在自己身边了。

鬼魂女人进入李小鹰的房间后四周张望了一下，便看到了李小鹰在床头放置的拓本。

只要破坏它就好了吗？

这样想着，女人想要向李小鹰的床头走过去。

然而她只挪动了一步，李小鹰就突然皱起了眉头，而她也立刻停下了脚步。

当然，李小鹰还在睡着，不过就算是睡着的人，只要她靠的太近也会醒过来吧。

她叹了口气。

没错，哪怕是声音，触觉，全部可以掩盖，但她也有着绝对无法掩盖的东西。

那就是她身上来自于死者的那份死亡的，对活人来说格外冰冷的气息。

正因为这样，虽然可以悄无声息地接近别人，但她一点也不适合做这种盗贼似的工作。

不过，与之类似的另一个工作，她就很擅长了。

——话说回来，为什么我非要偷走拓本呢，明明直接杀了他就可以了。

——难道是被他和他的actor感染到了？还是对他起了兴趣？

——不，无论哪种，对我来说都很幼稚。

女人轻轻摇了摇头。

她再次告诉自己，她，艾斯特尔·葛鲁多是个十恶不赦的女人，她的手上沾满了数不清的鲜血，从数百年来一直是这样。

事到如今，就算偶尔对一两个人大发慈悲，也丝毫不会动摇这个事实，也不会让她获得救赎。

难道是因为来到了这个世界，才让自己拥有了不该有的妄想了吗？

或许，她曾也想过自己会不会再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获得一次崭新的人生。

不过，就算曾经有那个希望，此时的她也早已经绝望了。

几天前，她的author死在她的面前时，那个希望，就只能被称为无聊的妄想。

没错，自己是个恶人，是个靠杀人为生的人，是恶魔的仆人，走到哪里就将死亡带到哪里的人。

哪怕是重获了自由，也无法让她重置这数百年血腥的人生。

不过，即便是这样的自己，她也不想死亡。

接受就好了，自己就是这样的人，为了自己的存在什么事都可以做出来的，卑鄙的恶灵。

这么想着，她不再犹豫，她伸出纤细的手臂，隐藏在她身旁的恶灵便缠绕在了她的手上。

那些恶灵并没有什么明确的形体，就好像鬼火一样，又好像是她身体的一部分，任凭她的意志所驱使。

缠绕在一起恶灵形成了逼人的寒气，在空气中凭空凝结出了一把冰制的长剑。

而艾斯特尔则面无表情地，将这柄剑举起，并向熟睡中的李小鹰刺了下去。

“铛！！”

“想要偷袭我的author的话，我可绝不会允许！”

手持燃着火焰的魔剑挡在她面前的，正是林曦。

而随着这铛的一声，李小鹰也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只是当他看到眼前刀光交错的场面后，便立刻跳了起来。

“小鹰，醒了吗？

太好了，还想着怎样叫醒你的。”

“敌袭吗？”

“恐怕是，而且这个卑鄙的家伙似乎打算杀了你，请一定小心。”

而艾斯特尔，则沉默着注视着两人的举动。

啊，被发现了吗？

倒也并不奇怪，本来actor之间只要相隔1000米以内就会被对方发现的，不过，具有特殊技能的actor也可以躲过对手的感知，从而占据情报上的优势。

艾斯特尔就是具有这种能力的actor，她的技能，虚化可以让她不被感知到，同时还具有直接穿越障碍的能力。

不过，如果要对现实中的物体产生影响的话，就必须先解除虚化，而在解除虚化的同时，就会变得可以被感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