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以三条岔道看为三界所指，落尘又问具体选择。

屈轶看看对面流光处，甄别一下后回复道："混沌初开，清浊自分，始有天地。大道无形，据说三清天之上的大罗天，唯有清静真一之道气弥漫诸天...我观对面气韵由左及右，似也有清浊渐变，倘若从左而选，你觉可妥？"

落尘心下赞同，为求默契，转看其他几个。

"哎呀，你俩觉得左边能行那就走吧！谁都没来过，磨磨蹭蹭也是白耽误工夫。"红泥嘟囔一句，扯了莫染就往左侧岔道上先行一步迈了出去。

落尘失笑摇头，紧随其后。

屈轶一个人拿主意恐怕吃不准再坑了人，但见他几个坦荡无畏模样，嘀咕一句："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但愿我不曾指错了路吧！"以求消散些微的忐忑。

谁知红泥听见身后嘀咕，却突然急刹脚步，回头问道："你方才说什么？"

"没说什么啊？"屈轶莫名其妙。

"你说'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屈轶越发不解，只是点点头。连带着落尘、莫染也是一头雾水，不明所以地看向红泥。

红泥确定自己不曾听错，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扯了莫染就要转身折返。却因来路隐没，一脚踏空险些拖莫染一起坠落无名处。

被屈轶、落尘眼疾手快拽住后，桃花小仙简直差点儿哭出来，朝落尘抱怨屈轶道："这破草就是个不靠谱的！早先和你们说过天妖的故事吧？跳出三界不在五行，那是天妖干的事儿，我们能跟着他往这条道上跑嘛？！"

屈轶满脸冤枉："道家修仙，只有跳出三界五行方能超脱啊？我哪儿说错了？"

落尘也搞不懂知识体系的事儿，只得劝慰红泥道："你自幼生长在神宫仙境中，他是凡间来的，哪里能说话没有一星半点儿歧义呢？这也太小题大做了。"

红泥不听，逮着屈轶不依不饶："你这浑话究竟是打哪儿听来的？本大仙修炼几百年，为的就是登天。你会在此也是为的成仙登天，怎么就不在三界超出五行，归了那天妖麾下了？你说！"

屈轶简直无从辩驳，因为压根儿没有理解桃花小仙此刻的悲愤点。

语塞半天，只好陪着落尘、莫染哄着他："这不过是随口一句闲话。说要跳出五行三界，哪能那么容易？要想彻底超脱，须得登临大罗天，那三清尚未能够，我一介凡人又如何做到？"

"呃？是我钻牛角尖了？"桃花小仙终于转过弯来，不好意思了一瞬，随即又倒呛屈轶，"没事别随便胡诌成不成？害得本大仙闹笑话！"又怪那天妖大话误人。

遂又无事一般，拖了莫染抢先前行。

他没事了，落尘却在心里琢磨了起来。能登大罗天便能跳出三界外，那，大罗天究竟是何境界？大罗天外，又是何样境界？

"喂，发什么呆啊？走了！"

听见招呼，落尘放下杂念，紧随屈轶追上红泥两个。再想照顾一下·身后，却突然发现，"大师兄"二人在最右边一条道上早已走远。

贰负主仆听完屈轶之前的一番话，想也未想就选了最"浊"的"地"字界。谁让他两个阴浊在身，又最烦个"天"字呢？注定不是一条道上的。

岔道已随行走断了身后，各自分割独·立。不便冒失行事。这边见他二人不能同行，只得遥遥呼喊，叮咛了两句。那边也敷衍着哼哈了两声。作罢。

各自前行。

落尘四个走完断桥，抵达尽头，方知那流光浮动乃是结界，需有关窍才能通行。

不知口令或咒语，几人又搁浅。

红泥突然灵机一动，道："方才你们说天地人，我想起一件事来。之前刚入玄圃，初入登仙之途，那混沌首关结束时，设题的神尊也曾提过天地人，说是念及天为大即可入下一关。此处是否也在'大';字一句上？"

"大？"

那句不合情理的通关口诀自然没人忘了，只是，和眼下似乎不太瓜葛得上。

落尘和屈轶彼此看看，道："此处大字又当如何用？难道还是喊两句'天为大，天为尊';？"

他俩尚在踯躅，红泥却皮糙肉厚地扯嗓喊了起来。

结果——，不灵！

琢磨片刻，落尘道："若论尊卑，可以以方向，若论大小，可以以计数...我们是不是仍以脚下斟酌？"

"有道理！"屈轶点头，"若以方向论，自然是顺应眼下仍旧从左为妥，若以计数...九乃极数，当可首选，或者倍数也使得。天罡地煞...九九归元..."

几人一边嘀咕，一边迈步试探，结果在落尘走到七十二步位置上时，身侧浮光游动，扭出一道旋涡。

结界开了？

落尘有些难以置信，看向屈轶寻求所以然。

"单卦叠合而有复卦，八成六十四，合共七十二。前人以卦计数，确也是此数最大。使得！"

得到屈轶的肯定，落尘小心翼翼伸手朝旋涡处探去，果然未觉障碍。于是当先一步，跨了进去。

其他三个连忙紧随其后。

穿越结界并无风险，过结界后，几人却惊掉了下巴。

一脚跨入，流光置于身后，沿圆周划出弧线，形成屏障阻隔了内外。脚下紧贴结界堪堪立足，不过尺寸之间的一块立锥之地。

屏障内合，距离边缘站立处数丈开外的中心地带，有一极速运转的光轮悬浮，并于空中折射出一些莫名其妙的图案。或狰狞或恬淡，不一而论。

光轮之外，上下左右尽虚空，高深皆不可测，无路通达。静等片刻，却也不见虚空中另外滋生凶险障碍。心下稍安。

看样子，过关通路在那光轮之上。

再行细细打量，那些或者狰狞或者恬淡的折射画面，竟是来自六道诸天。

红泥咋舌转看屈轶："不是说，修道与修佛不同，能超脱轮回么？这，这怎的还给我们出起六道难题来了？"

"能达圣弟子天方才能摆脱六道轮回。"屈轶纠正了一下。心里也嘀咕。

若论修道，出天字考题，也该是东南西北各排八天横列，而后三十二天之上入四种民天，接受圣弟子境界考验...

眼下这六道轮回似的光景...难不成要一一挨过地狱、饿鬼、傍生、人道、阿修罗，而后经历二十八诸天？...这是拜佛参禅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