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默然赶路，就只红泥一味聒噪不休。

先是追问莫染如何叫那阿布沙罗斯给捉了去的，后来又抱怨莫染脱身容易却一个招呼没有，害他白操心了一场。

知道有赖多多出手及时，自然将它好一番夸赞。夸赞之余，免不了羡慕莫染骑在了威武的朱雀身上，也跟着闹了要上去。

多多兀自瞌睡懒得理他，红泥闹而无果，终是议论起了最后一幕。

"落尘，你是怎么知道多多一定会及时相救的？不怕它睡死过去，让你连着莫染一起切了？话说，你这动静也太厉害了..."

话说一半，却叫屈轶触臂拦阻，噎了回去。

红泥一脸莫名朝他看看，就见屈轶指了指落尘。

力挽狂澜的英雄此刻只管埋头赶路，什么表情也没有，眼帘低垂，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红泥遂低了声音问屈轶："难道让多多救莫染，不是事前商量好的？"

屈轶轻轻摇头。

他倒是和落尘打了暗示的，却是指的两人协作，一个负责掩护开道，另一个负责突击救人。

多多睡在乾坤袋里，乾坤袋当时是不是还在莫染身上尚难说，就算在也是鞭长莫及，又怎么和多多商量救人的事？

"什么？！"红泥见他摇头立刻惊呼，随即看看药叉上下又看看落尘，叹气嘀咕道，"罢了，反正莫染毕竟没有闪失，本大仙也就不言是非了。"

说是不言是非，憋了半刻不到，还是狠狠瞪了药叉上下一圈，抱怨道，"为着你们这般豪赌，得亏是赌赢了。万一出了岔子，你们愧疚不愧疚？！"

药叉上下本来就相对沉默，闻言连最后一丝侥幸生还的议论也噤了声。

最后一幕太过骇然，很多人尚在游梦惊魂。兼之这一场大战的胜负扭转原是假手他人，实在没什么值得欢庆多话的。

落尘见周遭突然尴尬得只剩了喘/息声，顿了顿。似乎隐约间也听见了红泥的嘀咕，仍旧垂着头却朝莫染问道："我虽是豪赌，但也并不曾打算将你搭进去，你可信？"

屈轶见莫染没有回应，便代为答道："如何不信？你从来也只为她才会失去控制，自然不会连她一并伤了的。"

未料落尘却辩驳道："我此回并未完全失控。"

抬头之际，屈轶这才惊见对方的变化。

红泥更是立刻失声叫唤起来："落尘，你的眼睛..."

原本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竟换了一副金色瞳仁，目眦鲜红犹如血滴。不是，分明是有血色晕染了眼底。

他二人/大惊小怪，落尘却显然有所自知，连道没事。

心想，或者用不了多久，就不必再去追问玉虚道长，他身上到底藏匿了何样隐秘了。

安抚了惊疑的二人后，落尘又去追问莫染信不信他。

孰料莫染半天没有回应只是心不在焉。

连番追问下这才恍然回魂道："你说之前？你那剑气下藏着的手段原是从我这里学去的，我焉能没有感知？那异样声音能避耳目直接震动心肺，我只要没死，肯定会收到你的暗示。"

又一脸无邪地抚摸着多多的头颈笑道，"它比我反应还快，倒是省了我胡跑乱窜的麻烦。"

红泥、屈轶闻言方知，原来二人早以紧那罗歌声中潜藏的异术彼此互通。说是一场豪赌，其实也是早有准备，就是看上去太过冒险了一点。

落尘又道："不论多多有没有及时醒来，你又能不能及时自救，我都有法子保你无事。"

"嗯，我信。"莫染诚恳点头。

落尘见状释然。

红泥却贴近了屈轶嘀咕道："他说多多和莫染即便都睡死了，他也能有法子救人？什么法子？"

那样惊涛骇浪的动静，若是多多和莫染不能及时清醒自救...

那就只能是落尘自控杀招于毫厘，确保不伤莫染——这却难免反噬；或者是极速拦于人前，反击相抗——也是难免反噬，更或直接承接了自己此前一招，替身相挡。

无论哪样，都是以命换命的法子。

屈轶扫了一眼落尘，没有作声。

红泥见了他的神色，心有猜疑，遂也放弃了追问。

却听莫染对落尘问道："此前见你将那异术杂糅于自身杀招中十分熨帖，我问你，除了直走纵切，可能随意控制别样走向？"

"此前尚属勉力而为，太过机变的，恐怕必须尝试才能知晓好歹。"落尘回道，又问她因何这么问。

莫染蹙眉："我感觉东海上又开始了动作，行进很急切，也能感知到死伤在不断增多。但是此刻距离遥远，前有山体横阻，只怕我就是能勉强送达歌声，却也难见多少效用。你——"

眼见落尘倒是比她更加得心应手，原想让落尘直接对付东海的，却听他尚未于走向上控制自如。

如此，可能只好仍旧由她带着落尘一起驾驭了，但却又愁于前有山体梗阻。

须弥山巅相较须弥山，虽然占地有限，但是其上城池广阔，城郊旷野，又岂是占地有限可以形容的？

直行受阻，绕行甚远，从山巅上越过，只怕又要殃及无辜。况，还有自家设的法阵、结界在，能不能借道穿行还两说。

落尘却问莫染："如果少了山体梗阻，你是否能似此前在东崖上一般，驾驭自如？"

"若无阻挡，虽有距离，总是好了很多，能够尽力而为。"莫染点头。

落尘闻言朝周围喝了一声："让开。"

简单两个字，也不知道那些药叉、夜叉是如何听明白的，乖乖两列纵队左右分开，又一次以落尘为中心，腾出了一条东西走向的海上大道。

红泥抽抽唇角，扯了屈轶一把，然后也不管多多乐不乐意，一起上了朱雀的背，南飞避让。

随即就见情景再现，玉带鸿沟托了气泡一路向前，然后凝成巨刃，带着金芒刺目朝须弥山峰撞去...

乐天那边打算隔岸观火，未料西海全军覆没。才思自食其力，却见有人将须弥山峰打了个洞。随即就闻早前西崖上的那道歌声穿山而来。

那歌声所藏秘术与紧那罗相类，虽有生涩稚嫩，经由隧道后却一路壮大起来，堪与自己分庭抗礼。

再后，歌声传至眼前，惊见水珠凝集成剑，游/走阵中，将自己一干人等打了个措手不及。

——

出了个比错别字过分的大/bug，紧那罗和乾闼婆被设定成了东西遥望，按理说，隔这么远，乐天是不可能听清西海歌声的，不然也就什么都听到了。但是现在我也没办法了，只好忽略bug顺便让落尘装个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