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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3章 用心良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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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过一番辛苦过后,天界众人再见着浞生时,那个满身委屈、暗带倔强的少年已成明日黄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白衣胜雪、眉目含霜的复仇者。

亦是一位睥睨天下的王者。

六大妖王追随在侧,身后兵马无数,堪比六军,纵横而列,执旗而动。

就连瑶姬乍见之下,也本能生出了一股陌生感。

此后的事情不作一一细表,总之,无非是各种大小祸事并战事。

当天庭面对三界乱起,无从收拾的局面时;当彼此兵马交锋,天界遭受重创,无可避免地陷入危机后,终于有人想起,天妖虽横,实有软肋。

遂遣瑶姬充当说客,前往招安。

瑶姬亦不忍浞生一错再错,更不忍生灵涂炭,于是欣然领命。

然,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此时的浞生,又哪里还能听得下一个劝字?遑论,在形势有利己方的情况下,居然要他去向劣势方缴械称降?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不仅不听劝,甚至还有些迁怒瑶姬,觉得她不理解自己,更不懂自己这是为了她。

当即不欢而散。

此后又经历数回,瑶姬皆是无功而返。

无奈之下,天庭又生一计。

布兵埋伏,诱哄天妖入局,突击灭之。

以身作饵的人选,不出意外地又落到了瑶姬身上。

这般安排,对于瑶姬而言,实属残忍。

瑶姬本能推拒。

然,三清在此时找到了她。劝其要以苍生为念,又道,天妖此人,天界已是非灭不可。她肯不肯受命前往,结果都一样。只是早一天晚一天而已。

三界乱象不止,浞生回头无望,天庭屠灭之势难改...瑶姬最终还是含泪领命,并将浞生亲自送到了天帝剑下。

当然,事情如果仅仅如同表象这般,那便不会有浞生残魂寄居落尘体内的事发生了。

瑶姬心怀仁慈,却不是个傻子,虽为大义,也不会一丝旧情不念。

得知天界屠灭浞生之意难改时,便料定了他们要的是灰飞烟灭,而不仅仅只是见血封喉。

此生已是绝命之兆,遂替浞生图谋来生,设下了一个狡兔三窟的应对之策。

一借男女私情,将浞生哄骗至姑媱山,留其一缕魂魄埋于山中。

二借窫窳同浞生的袍泽情义,转嫁一缕魂魄于其身。

她知道窫窳的前世便是霜霖,有烛阴这个大靠山在,即便他也不可避免的一同问罪被诛,大概不至于一定灰飞烟灭。如此,便也可保浞生生机。

三借天帝仁慈,将浞生送到了他剑下。

并不奢望天帝容情,能够免了浞生之死,只求给她可乘之机。

众目睽睽之下,其实也做不了太多手脚,只望事后天帝顾念旧情,不忍将她的一抹遗痕洗去。那样,便可给浞生留得一丝可能。

遂,为计所迫,亦是情之所至,瑶姬在最后一刻选择了同生共死,挡在浞生身前,陪着他一起受下了天帝的绝命之剑。

其间用心,实非良苦二字可以尽表。

明知浞生将死,已是煎熬。还要亲手将他送上绝命之路,更是苦不堪言。如此情形下,却还要逼着自己冷静思考,理智地斟酌每一种可能,最终定下此计,实非常人能为。

且,为防意外,无论内心多么煎熬,她也不敢于人前流露一丝一毫。

不敢流露自己的苦楚,不敢去奢求更加周到的完全之策。即便有所谨慎的定了以上舍近求远的法子,都不敢在此基础上尝试完善。否则,至少可以旁敲侧击地去向孤竹求教一二。毕竟对方是冥界之主,更通轮回之事,且非天界之属,对浞生看法又有不同。

然,她不敢,就怕贪念太过,反受其累。

一心期望,只这三计,但凡苍天有情,浞生注定命不该绝,任有其一得获机缘,他便有望重获生机。

如今见到落尘,瑶姬其实是又惊又喜,且喜且惑的。

因剑可知,落尘体内存有浞生残魂,只怕同天帝脱不了干系。

喜的是,得见浞生残魂有存,他的重生机会便尚在。且,细观落尘心性,既是仁厚之辈,当不会轻易对人不利。亦是不可小瞧之人,容不得旁人随便加害,如此,浞生残魂当可安然。

惊的是,天帝是否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算计?且,残魂之事,属他无意间的促成,还是,故意为之?若是无意,来日会否有所举措?若是故意,来日会否反悔?

惑亦在此。

论及三计,其实最后一计风险最大,可能性最小。前两桩,那是真的取走了一缕魂魄;最后这个,仅仅只是血迹遗痕。

落尘所持之剑,已非当年仙妖大战中,天帝所持。显然,应是经过炼化了。

她与浞生同受那一剑,血色相缠,共染一处。本是指望天帝心存不忍,留下她的遗痕,从而连带保下浞生之血。

这血...究竟是被怎么炼成残魂的?

且,浞生残魂在此,她的血痕又被怎么处置了?天帝总不会留下他的,反而除了她的。

瑶姬自是不知,落尘身侧,还有个莫染。

更是不知,当时因为紫玉镜乱照悬圃,落尘、莫染和红泥因故入了开明,且结伴去过六巫夹守之地。

正是那次,莫染手戳窫窳额间沟壑,意外"激活"那两只。

不过,仍有一疑,若是莫染便是瑶姬之血造就的,且是触发浞生复活的机窍,缘何靠着落尘这个近在咫尺的寄存体不曾成事,反倒偶然在窫窳那里弄出了意外?

此事,只怕告诉瑶姬,她也想不明白。

赘语不提,关于惊喜、疑惑,也只是瑶姬乍见落尘身上系有浞生残魂时所思,眼下这才刚刚有所避讳地讲完浞生绝命。

落尘听了,不由唏嘘道:"你是如何舍得将他亲手送到仇人剑下的?"

瑶姬苦笑,然后拿起小南瓜给他斟酒,暗自组织言辞,想着怎么顺势将话题引到残魂上去。

杯还没满,却听廊下传来一道中气十足地呼喊:"瑶姬!"

瑶姬一惊,当即颤得酒在杯外洒了一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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