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心”项目实验室。

在这间实验室的中央，一个赤裸着上半身的男人正躺在半米高的异形透明玻璃台上，诡异地是，他的整个身体都是漂浮在玻璃台之上，像是不被重力束缚一般。玻璃台的上方，一个耀眼的光球发出十分刺眼的蓝光，照在男人的身上。而玻璃台的两侧，各延伸出几个精细无比的机械手臂，正在男人的右手壁上进行着无比精密的作业。

这个男人的右臂是缺失的状态，自右肩与手臂连接的地方，像是被极其锋利的利刃切断，留下了一道平滑整齐的切口。

而这些机械手臂，正在将无数个细小的机械零件在男人的右肩上拼接着，隐隐已经能够看到半个手臂的形状了。

古一心站在玻璃台旁，身上正穿着特殊的防护服，认真地观看着这些机械臂的工作，仿佛像是在享受着这个过程。

“你……真的能让我的右手臂恢复吗？”男人声音虚弱地问。

这个男人，正是被江小河用记忆回旋刃削掉整个手臂，从楼顶摔下的凌冬。当时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要摔个粉身碎骨，却没想到古一心派人暗中救下了他，并把他带到这里来。

“当然。”古一心淡淡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第二代猎心芯片的威力，相信你已经体会过了，但你原先不能够运用自如，无法发挥它最大的力量，是因为你是人类的血肉之躯。这回你失去了一条手臂，我再赐予你一条，能和猎心芯片完全兼容，并且能将力量激发至极限的机械动力手臂。”

“我不明白。”凌冬闭着眼睛说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并不是无偿帮你。”古一心淡淡道。“而且，别忘了，如果没有我，你心中憎恨的火焰只会把你自己烧死，并不会烧死别人。但你必须清楚，唯有拥有强大的力量，才能让你成功复仇。”

“你想干什么？”凌冬问。

“我想让你成为我的傀儡。”古一心说道。“或者说，一个只为我所用的傀儡。”

凌冬的身体微微抖了一下，良久，他开口道：“你凭什么肯定我会听你的话？”

“呵呵。”古一心笑了起来。“你觉得，上帝想要杀死一个凡人，会提前和他商量吗？更何况，凡人的生命都是上帝赐予的。甚至于你的选择对我来说都丝毫没有意义，现在，还需要我告诉你凭什么吗？”

凌冬沉默。

当机械臂将最后一个零件安装完成，古一心亲自操纵其中一条机械臂，将指甲盖大小的圆形芯片，也就是“第二代猎心芯片”安装在了凌冬的那条手臂上。在芯片被完全放入与之相匹配的金属圆槽中时，整条机械动力手臂微微颤抖了一下，开始泛起了幽蓝色的光，自芯片为中心通过一条条线路朝着整条手臂扩散开来。最终，在肩膀和手臂连接之处，骨骼和皮肉以肉眼可见地速度生长，与机械动力手臂的一端彻底契合连接，当每一个神经末梢都和机械动力臂的端口相连时，表皮开始向下延伸生长，没过多久便包裹了整条机械手臂。

新生长出的皮肤如同婴儿般粉嫩，与原先略微有些铜色的皮肤形成反差，但除了皮肤的差别之外，几乎和原先一模一样。

“好了。”古一心看着凌冬。“你可以试试，感觉怎么样。”

凌冬惊讶地看着自己新生的这条手臂，张开手掌，再握拳，感觉和原来一样，控制起来没有丝毫的滞涩，若不是预先知道的话，根本看不出来这竟是一条机械手臂。

忽然，凌冬感觉到和这只手臂失去了联系，紧接着，手臂便反过来掐住了凌冬的脖子，一股巨大的力量袭来，让凌冬双目圆瞪，感到惊恐的同时，窒息的感觉也接踵而至。

“你……”凌冬的左手使劲掰扯着掐着自己脖子的右手，身体也由于惯性朝后倒去，在地上翻滚了起来。

就在他眼前开始发黑，肺部最后一丝氧气即将消耗完毕的时候，手臂终于松开了，操控权又回到了凌冬的手上。

“怎么样，这像不像是恶魔的交易？”古一心看着凌冬，笑道：“当你获得强大的力量的同时，也会失去一些东西。”

凌冬大口地喘着粗气，他看向古一心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敬畏。

古一心将凌冬从地上拉了起来，语气开始变得柔和起来，但即便如此，也是让人不寒而栗：“你放心，从现在起，我们就是朋友了。我对朋友都是很好的。”

“你知道吗，凌冬。”古一心看着凌冬的眼神，就像是在打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现在你的体内，植入了两个版本的猎心芯片，你已经超越了人类，拥有了神的力量。”

“神……的力量？”凌冬平静下来，低头看向了自己的双手。

“来，让我看看你的力量。”古一心目光锐利地看着凌冬。“那些污蔑你的人，陷害你的人，夺去你的一切的仇人，你现在可以让他们跪地求饶，一个一个地报复，让他们也体会一下痛不欲生的感觉！”

被古一心的话所引导，凌冬痛苦的回忆又浮现在了脑海中，点燃了他心中怨恨的火焰。

“啊！！！”

他嘶吼着，眼中充满了不甘、愤怒、仇恨。

他双拳紧握，指甲都快要钳进肉里。

凌冬周围的空气分子开始躁动起来，像是挣脱了枷锁一般，自凌冬为中心猛然刮起了一阵旋风，急速的盘旋着，风力越旋越大，将整个实验室内摆放着的物件几乎都刮到了空中，吸附在了这股包围着凌冬的旋风周围。与此同时，魔方科技大厦的上空也忽然聚拢了一片黑压压的乌云，雷鸣之声陡然响起，一道强有力的闪电狠狠地劈在了魔方科技大厦顶部的避雷针上，紧接着，便下起了倾盆大雨。

劲猛的狂风却对古一心无效，他依旧站在原地，脸上满是兴奋的表情。

“这力量……竟是如此的骇人么……”

片刻后，一切恢复平静。

凌冬的眼中充满了难以自信，在刚才力量完全释放开来的时候，他能够感觉得到，自己好像就是一个强大到能够毁天灭地的神。

“在你体内的猎心芯片中，拥有操控天气的源程序，这原本是属于一个强大的数据生命的记忆和能力。但是，现在它属于你了。”古一心解释道。

“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

“接下来，魔方会有一个去各个高校招纳新人的活动，寻找并筛选与猎心芯片契合度高的年轻人。我要你去天之川大学找一个人，相信你们会一见如故，因为……你们的命运是那么的相似，哈哈哈哈……当然，因为你目前不方便抛头露面，我会在暗中协助你。这一次，沈渊会亲自去，记得不要被他注意到你。”

“你要我找的人，是谁？”

“我给她起了个很特别的称呼，叫做‘梦魇’。”

……

学校给安排的住宿是一室一厅单人宿舍，环境非常好，和学生公寓楼并不在一处，位于一栋钟楼的旁边。

这或许就是“身份”的便利吧，江小河想。

清晨，躺在床上，江小河睁开眼睛，浏览着手机上发来的通知。

距离魔方与天之川大学合作举办的计算机技术交流大会及竞赛已经进入了预备阶段，现在将会对此次参加大会的成员分配小组，当然，也可以自由选择和组队，在通知详情上，要求每队不超过五人，不小于三人。

江小河自然会和苏沐云一起组队，但规定不小于三人，所以还得拉一个人入伙。对于竞赛什么的，江小河觉得自己一人足以应付，就算自己搞不定，不还是有poppy呢么？

不过，说起来，poppy倒是沉默了很久，不知道在做什么。

放下手机，揉了揉眼睛，忽然又感到一阵疲倦，或许是因为认床的缘故，江小河昨晚没有睡好，一整晚都在做梦，让他觉得很累。他隐约记得，梦中有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儿，有点像是poppy的样子，但梦的具体内容，他却没了印象。

在脑海中呼叫了几声poppy，却没有任何应答，这令江小河有些奇怪，于是他闭上双眼，试图让意识连接进入芯片中的数据世界。这是曾经poppy告诉过他的一种进入芯片中数据世界的方法，但江小河之前也没怎么试过。

一阵白光袭来，紧接着江小河感到有些头晕目眩，过了一会儿，晕眩感消失地差不多之后，江小河终于得以睁开双眼，他来到了芯片中的虚拟世界。

这里同样是白茫茫的，一片虚无，和之前进入的网络构成的数据世界好像没什么区别，不远处，poppy正站在那里，背对着江小河，在poppy的面前，有一个巨大的半透明光屏，上面显示和跳动着无规则的蓝色数字，这些数字似乎能够脱离光屏，在半空中飘浮，视线越往前，漂浮着的数字越多。

江小河身手想抓住这些飘浮在半空中的数字，但却失败了，数字毫无阻塞地穿过了他的手。

“poppy，你在干什么？”江小河走上前，看着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光幕，一脸认真地poppy。

poppy头也不回的说：“我在试图分析‘秩序枢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