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桃并无其他意思,她当然想同陆昭成婚,唯有成婚了,陆昭才会彻底属于自己,旁人都抢不去。
只是现在外面战乱不断,流言四起。陆昭偏偏是个高调性子,这个时候若是大肆操办婚宴,定会露出破绽。
她过了太久跌宕不安的日子,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真不想再重回旋涡中同那群人作斗争。
“不行。”陆昭想也不想直接否定她的提议,“婚宴照常举行,若是这个时候取消了,定会惹人起疑。”
况且,他已经失去过沉桃一次,断不能因此再放手。
沉桃向前一步抱住陆昭的腰身,“好,我听师父的。”
她在无意中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陆昭将这话放在舌尖细细品味。修长的指挑起她的下巴,他低眸看向那微都的樱唇,语气散漫道:“好啊,这可是你说的。”
沉桃被迫仰起脸,看向陆昭的目光噙着几分疑惑。还以为是陆昭不信任她,索性她又确认了遍:“我会永远陪着师父的。”
无论身处何种境地,她都会一直陪着他。
“嗯。”
沉桃与他对视,他深邃似掺杂着冰碴的异童逐渐放大,直到在潋艳的童眸中看见自己,紧跟着嘴上一凉,触感薄软,很轻地碾过。
陆昭低悦带着危险性的嗓音在耳畔响起:“为师再告诉你最后一个秘密吧。”
沉桃微微偏头等着他说,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门主。”步弥进屋后,看了眼靠在月牙窗的沉桃,反应迅速隐晦禀告:“几位护法有要事想同您商议。”
好不容易下的决定就这样被阻止,陆昭心想应是时机不对,索性也放弃将秘密告知的想法,和沉桃随意交代了几句后便离开了皓月居。
沉桃已经习惯了陆昭有头没尾的说话方式,她也不太在意究竟是什么秘密,转身便去忙自己的事了。
毕竟陆昭说过的所有秘密,都不太能掀起她内心的波澜。
两人走出皓月居,不等步弥开口,陆昭就已经猜到了他的来意,“那边又想寻我了?”
步弥微顿,“是,二殿下想探探流言真实性。”
“然后再让我多与镜宗门门主接触,为琅月拉得一座靠山,是吗?”陆昭神色如常,彷佛对这种事已经习以为常。
毕竟那群人,只拿他当一个工具,无用时弃之,需要时再翻出来利用。
步弥低首默认,片刻后转移话题道:“门主,用不用让弟子们去压下流言。”
压下流言最好的方法有三种:散财于江湖息事宁人,亲自出面澄清流言,将造谣之人尽数抹杀。
可江湖之大,陆昭无论用什么方法也堵不了四国的悠悠众口,反而他在明处,沉韶温在暗处,若是过度在意流言蜚语,反而会适得其反,落入沉韶温的圈套。
“不需要。”陆昭冷然一笑,他已经很久没遇到过能让他陷入困局的对手了。
自古皇室多无情,而沉韶温这样一个追名逐利的人,竟为了妹妹,同整个镜宗门抗衡。
倒也是有趣。
只不过,如今镜宗门也不太平,内外两方夹击,他不能再放任沉韶温扰他心神了。
陆昭凝思片刻,道:“让你名下几位徒弟暗中支援琅月,务必让沉韶温吃一次败仗。”
“是。”步弥领命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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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净宗门对外面的流言充耳不闻,又过了两日,四国及江湖有头有脸的各大门派,皆派了人送贺礼,准备参加婚宴。
这群人都被蒙着眼带入了玄镜阁,玄镜阁并不在镜宗门内,却也是紧挨着镜宗门,两处地方相隔一座一眼望不到顶的高山,因为地势原因,白云山峦将镜宗门尽数遮掩。
那群来庆贺的人并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只知自己脚下所处的地界名唤玄镜阁。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众人也陆陆续续抵达玄镜阁,都是江湖和庙堂位高权重之人,一群人经常聚在一起闲散聊天拉拢人脉。
“如今外面战乱,也不知这场仗要打多久。”一位门派长老叹了口气。
“持续不了多久的,人家青玉国可是四国最鼎盛的国都,琅月铁骑就算再厉害,也抵不过青玉的千军万马。”
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琅月的铁骑虽各个精锐以一敌十,可到底还是军兵太少。青玉的军马动辄上万,光靠人数压制,就足以取胜。
更何况,青玉粮草充足,就算战场上不占优势,可光是打持久战,就足以耗尽琅月实力。
一位年长的门派长老捋了把胡子,沉沉嗯了声,“可若是青玉真收复了琅月,这四国相互制衡的局面,可就要变成一家独大了。”
“放心吧,不会的。我听说苍南国也要掺和一脚,具体帮谁,就不知道了。”
几位门派大老在一旁聊着世道战争,而远处花湖上的凉亭里,一群年轻人正聊着其他话题。
“你们说,门主娶的这位姑娘到底是谁啊?”
“我听说,是他的徒弟,叫什么来着……”其中一位门派大弟子挠了挠头,仔细想了想,道:“哦对,叫衍枝!据说容貌极美,丝毫不逊色那大护法呢。”
另一人微微挑眉,“你从哪听说的?莫不是你见过?”
这话一出,聚在周围的弟子也跟着起哄。
大弟子连忙阻止他们吹哨起哄,“去去去,开玩笑也得有个度,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深知自己失言,一群人又默契的将话题转向别处,一本正经地探讨起剑术。没人注意到,不远处正有一道身影正默默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衍枝?”一位身着墨色华衫的男子低低唤了声这个名字。
一些片段在眼前飞速闪过,他仔细沉思片刻,好似明白了什么。
“你在这里做什么?不是让你好好养伤吗?”沉南瞥向立在树边发呆的陈忆安,迈步走到他身前。
思绪收回,陈忆安下意识抬手抚在前腹,“没关系,我的伤好的差不多了。”
来参加婚宴的还有镜宗门的护法和他们名下的爱徒。
沉南的徒弟很多,各个武毒精进能够独当一面,陈忆安不懂沉南为何要把他这个连玄杀阁都进不去的人带过来参宴。
心有疑虑,他便问了出来。
“我想杀了沉桃。”沉南扫了眼三五聚堆的人群,澹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