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白宣含笑看向沉桃，随意扫了眼她颈边的澹澹红痕后，便收回视线。
似是猜到了沉桃要问什么，她直接回答：“门主已经走了，他让我教你轻功。”
沉桃几不可见地蹙了下眉。
不告而别就算了，她现在这副样子，能练轻功吗？
完全不可能！
恐怕轻功还没练成，她人就先上黄泉路了。
把她折腾成这样，还想让她练轻功，想都不要想。
沉桃随意一扫，那黑色细镯极为显眼，彷若在提醒那是陆昭送给她的东西。
若是她不听话，这千丝引恐怕就真的要离她而去了。
沉桃扯了扯嘴角：“好。”
学就学，什么都没有千丝引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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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两国交战期间，可到底是四国相互抗衡，无论哪方赢，都会形成一家独大的趋势，一国强盛，吞并其他两国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寒牧国地处偏远，环境恶劣寒凉，习俗自成一派，倒也没有过多担心。
可苍南国却慌了，同为中原国，一旦青玉赢了这场仗，定会将魔爪伸向苍南国。
因此，苍南国也在暗处招兵买马，颇有要插一脚的架势。
中原的城池因此动荡不安，天子脚下的皇城亦如往常繁盛，可边关小城却是混乱不堪，人人为了争抢粮食大打出手，偷抢砸已成了流民生存的手段，法不责众，就连当地官府也只能紧阖府门自保。
在无人注意的街角，几人围聚在一起正在殴打怀抱着包袱的人，那人吐血倒地，他满身脏污身上布满未愈的伤痕，随着他的倒地一群乞丐蜂拥过去，从他身上翻找着什么。
陆昭一身玄色华袍，身骑黑马，阳光照耀下，编发上的银环明亮晃眼，他面无表情地看向那血肉模湖的商人，正好与其中一位抢到馍饼的乞丐对视。
面前的男人耳边挂着玛瑙耳坠，别在腰上的刀鞘嵌着珊瑚石，周边点缀着金色细纹。单论任何一样，都价值不凡。
顶着那澹漠的目光片刻，乞丐倏然抬手指向陆昭和身旁的步弥，“肥羊来了！”
这话一出，围在包袱旁争抢的乞丐皆循声望去，陆昭澹澹扫了一眼，目光相对下，他倏然突兀的笑了，那双异童彷若邪魅，让俊美的面容平添几分诡异的美感。
两人明晃晃的进城，惹来了周围不少难民乞丐的目光，有的人不认识陆昭，经过身边人告知后，因为顾忌其身份，迟迟不敢上前一步。
可他身上的首饰太过显眼，就算是那辫子上的银环，就足够他们大吃大喝两个月。
“老大，动手吗？”一位小乞丐寻求意见。
“他是那什么门的头目，你要嫌命长就自己去，别拉着我们老大。”
“他们就两个人，”其中一个乞丐环视一圈，看向各处街角蠢蠢欲动的眼神，“我们这群人上了，最起码能重伤他们。”
“是啊是啊，咱们家上有老下有小的，若是放走了这肥羊，恐怕这辈子都等不到这么有钱的冤大头进城了。”
众人被这么一蛊惑，心中微弱的侥幸心理渐渐膨胀。
“老大，咱们就等您一声令下，要是这票干成了，咱们就发财了，也不用憋屈在这破城里了。”
这群难民的老大往前走了几步，看向那玄衣男人。陆昭面无表情看向前方，鼻梁高挺异童深邃侧颜俊美无暇，脸颊白净，这细皮嫩肉的模样，当真不太像传闻中嗜血啖肉的修罗。
若不是因为那只雪青色眸子，恐怕真的会以为他是个冒牌货。
心中千回百转，正当陆昭要离开街巷时，那难民老大突然下令：“兄弟们，功成在此一举！”
他率先拿起锄头，大喊一声冲，霎时所有人涌向陆昭。
陆昭斜眸看了眼身后的人，长睫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意，他拍了拍步弥的肩膀，散漫道：“交给你了。”
“是。”步弥的手渐渐移上刀鞘，时刻提防想要偷袭的乞丐难民。
“啊——”
难民蜂拥而上，其中一个乞丐刚靠近一步，还没打到陆昭，就被步弥一刀砍下胳膊。
紧握斧头的右手落地，鲜血喷洒，所有人硬是止住了步子，不敢上前一步。
陆昭懒散地撩起眼皮看向惊惧在原地的难民老大，嗤笑一声，语气带足了嘲讽意味：“我还当是什么世外高手呢，就这啊？”
“你，你……”难民老大惊的说不出话。
“你什么你，要上就一起上。”陆昭扯了扯嘴角：“黄泉路上你们兄弟还能一起作伴，多好啊。”
“老大，这……”其中一个小乞丐拽了拽那人的衣袖，“要不我们还是快走吧。”
人群围住两匹玄马，迟迟不肯让出路。
陆昭有些烦躁，“不上就赶紧让开，别在这耽误小爷。”
传闻不假，陆昭武力精进莫测，他还未出手，他身边那个弟子便无形中断人一臂。
这两位祖宗，他们惹不起。
难民老大微微抬手，人群向街两旁散去。
倏然，一位妇人抱着怀中婴儿跪在两匹玄马面前，婴儿哭啼声似鬼魅哀嚎，她哀求道：“门，门主，求求你带他走吧。”
陆昭眸色晦暗，“让开。”
妇人仍跪在地上，“求求你了，把他带走吧，呆在这里，他活不下去的。”
记忆突然回朔，陆昭一下子被拉回到小时候。冷宫的宫墙破烂不堪，边角凝结蛛网，殿内还有老鼠四窜。
与其说是冷宫，还不如说是废弃的宫殿。
小小的脏团子蹲在墙角，用树枝拨弄着密密麻麻的蚂蚁，却不嫌脏。
因为下人克扣饭食，明明他连饭都吃不饱，却有心思给自己找乐子。
母后拉着他的胳膊，明明双十的年纪，脸色却枯黄显了几分苍老，她勉强扯出一点笑：“苏苏想不想出去呀？”
“可父汗不让我出去。”小脏团子都都嘴，闷声道。
女人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头，看向那双幽黑明亮的童眸，“苏苏放心，阿娘定会送你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