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咽下胸腔里一口闷气，道：“殿下，做人不能出尔反尔。”刚刚才说会帮她，这转个身就反悔了。

淮戎不以为意，笑道：“岂不闻兵不厌诈？”

相思沉默。

淮戎也不急，喝了口酒，好整以暇。

相思缓步走了过去，到齐王面前时，她单膝跪了下来，低声开口道：“殿下心中所求究竟是什么？”

淮戎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斩钉截铁道：“你。”

相思无声笑了，道：“殿下求的是天下，何苦这般为难我？”

淮戎伸手撩开她额前的碎发，道：“本王不为难你，旁的都与你没关系。”

这话的深层含义是：你与四家都没有关系，你也不必考虑四家，本王只动他们，不动你。

相思倒吸一口凉气，低声道：“可是，我身在相家，四家情同手足。”

淮戎轻轻抚摸她的脸颊，轻声道：“你觉得四家很疼你么？”

相思目光转冷，齐王这是想离间她与四家么？

“薇儿，这世间，不会有谁比本王更疼你。”淮戎道，“相家是真疼你么？若是相夫人真心疼你，为何要让你从小女扮男装？她会忍心让你冒欺君之罪么？”

“我娘当时没得选。”相思冷声道。

“不。”淮戎摇头，“相夫人可以选。可以让相玉尘继承陈国公爵位。只是相夫人不愿意。薇儿，你原本就不用担负起相家重任的。这一切，都有人来扛。只是因为当初相夫人想保住荣华，就拿你冒险，以你一生幸福来抵偿。”

呵。相思冷笑，这是来离间她们母子了？真是对不起。在那种情况下，她甘愿被娘亲利用。不管娘亲是为了保自己的荣华，还是真为了她这个女儿着想，她都不介意。

“薇儿，你当年是一个小女婴，要瞒天过海谈何容易？”淮戎道，“若没有楼暮花三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会有你如今的陈国公之位么？四家根本就不疼你。

“他们明知前途凶险，却还是要把你往火坑里推。为的是好拿捏相家而已。你当郑国公、梁国公、卫国公是念着你爹的情来帮你么？

“不是，是因为你好拿捏。日后，你为了保住身份秘密，总会与他们妥协。他们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屋里的香炉袅袅生烟。

相思痞笑道：“殿下，我与四家同在。”

淮戎愣了一瞬，冷声道：“四家如此待你，你还要帮着他们？”

相思哂笑道：“我不想恶意揣测他人。这些年，楼叔叔、花叔叔、暮叔叔如何待我，我心里清楚。就算他们是不怀好意，那我也认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相思不欲多留，冷声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花意的婚事，我已经尽力了，殿下想要如何处置，我也管不了了。”

话音落，头也不回地离开。

相思心绪震荡，不是为四家，而是为淮戎。若说之前还对齐王有一丁点念想，如今可算是彻底化为齑粉，丁点不剩。

这人为了扳倒四家，竟然对她使离间计。历来攻心计最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