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能抓住的唯一点温暖，便是那个等着自己迎娶的小姑娘，所以浮屠才那么纵容相思。

是了。

当日，相思跟踪浮屠时，浮屠一眼便认出了她。

可惜，他已经忘了，认不出。顾渊怅惘。

“那你去找她了吗？”相思问。

顾渊惆怅道：“我把她忘了。”

相思唏嘘道：“那她该有多伤心。”

顾渊笑了，道：“她就是个好·色的小东西，早把我给忘了，又怎么会伤心？”

相思啊了一声，难以置信，道：“你不该看上这样的人啊……”

“你不懂。”顾渊轻轻笑道，“她是个很有趣的人。你不知道她有多好。”

相思的确是不懂了，很认真地道：“我不喜欢好·色的人，就算他有趣都没用。”

“我也不喜欢好?色之徒。”顾渊轻笑道，“可人这一辈子，总是会为一个人破一次例，甚至破好多次。”

相思听不懂，脑袋晕得很，道：“那你跟她在一起了没有啊？”

顾渊含糊不清地道：“上次和她分别的时候，我答应要去接她。”

“那你去了么？”相思道。

“我来了呀。”顾渊轻笑着点头，“可是，我不能带你走了。”

“为什么？”相思听得懵懵懂懂，根本不知道他在说谁。

“我快死了。”顾渊好像在说什么稀松平常的事，“照顾不了你了。不过，你放心。从此以后，九州大陆，再没有龙纹诅咒了，没有人会为龙纹所困了。”等把相思安全送到齐王那里，他便去泯砻山，以身为祭，破了那所谓的龙纹诅咒，九州大陆，从此就太平了。

相思如今压根儿不知道“龙纹诅咒”是个什么东西，只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有些凄凉地道：“你是受了很重的伤么？我给你请顶好的大夫，你不会死的。”

“生死由天不由己。”顾渊道，“以前，我总觉得可以搏一搏，到头来，还是发现争不过。”要永久解开龙纹诅咒，无非两个法子，一是以神龙为祭，二是以天师为祭。

不过，龙自有用处，九州大陆皇室虽知道这法子，也舍不得拿它祭天，就把它囚在了地牢，以其血肉之躯，供养国运昌盛。

而这些年，那条老龙越发年迈，怨气越发深重，龙纹诅咒也越发厉害，北燕、南楚、东淮、西岐四国国运也渐渐显现颓势。

直到莲月尘放出十大恶人，老龙便趁势自我寂灭了。

它只能死。不然到了毫无用处之时，四国就会拿它祭天，用它自身去破除它自身下的诅咒，岂不是可笑？！

老龙死得决然，顾渊本是无甚悲喜的。

苍生又与他何干？

只是每每想到最后，都是放不下相思。

她有亲友，她甚至以后会有子孙后代。若是龙纹不彻底破除，这东西始终会缠着她，甚至祸及她关心的人。

顾渊自认是个冷情的人，他没那么多的怜悯心，但他怜悯相思。

可老龙已死，要破这诅咒，就得是他自己祭天了。呵，这些年，他与天斗，斗来斗去，最后还是斗不过。

“怎么会呢？”相思倔强道，“我有办法救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