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呆若木鸡，久久回不过神来。及至醒过神来了，她才刚张口，就听得独孤酷冷声道：“别问。”

相思便无话可说了，但是，她还有一件紧要的事需要交代。

“独孤叔叔，能先送我去泯砻山么？”她道。

独孤酷道：“为何？”

相思道：“我要去寻一个人。”

“谁？”

“顾渊。”相思道。

她要去找他，有一件顶顶重要的事情需要向他解释。

“他已经死了。”独孤酷道。

宛如晴天霹雳，相思倏然面色惨白，惊道：“怎么会？！”

独孤酷道：“他以身祭天，死了。”

一口腥甜突然涌上喉间，相思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醒来的时候，已不知今夕何夕。

她在马车中，颠簸不已。

挑开车帘子，看见甄枫流在驾马车。

“放心，我不杀你。”甄枫流回头睨了她一眼，“谁叫我那么喜欢小酷酷，自然是要随他疯随他闹。”

相思无暇顾及其他，面无血色，颤声道：“甄叔叔，我问你一句，你说个实话，不要骗我。”

甄枫流见她着实可怜，难得起了点恻隐之心，颔首道：“你问。”

相思默了一会儿，缓缓道：“顾渊……死了吗？”

“死了。”甄枫流毫不犹豫地道，“他在泯砻山摆了祭天阵，十九道惊雷下罚，死得连灰都不剩了。”

相思万念俱灰，五脏六腑都仿佛搅到了一起，登时呕出一口血来。

甄枫流大惊失色，忙听了车，道：“你这毒也太霸道了吧！不是才服了解药么？”

相思喃喃道：“我竟是没见到他最后一面……”

甄枫流皱眉道：“你要见谁？这鬼样子，怕是要见阎王了！”

独孤酷提着干粮走了过来，蹙眉道：“怎么了？”

“怎么了？！”甄枫流火大地道，“我怎么知道她怎么了？！突然就吐血了！你看看是不是毒性又发作了？”

独孤酷摇头：“不可能。”淮戎不敢给假解药。相思才吃了药，不该这般的。

相思蓦然抓住独孤酷的胳膊，凄然道：“独孤叔叔，送我去泯砻山。”

甄枫流这才醒过神来，道：“你该不会是想去看顾渊的尸骸吧？没用的。”他摆摆手，“好多人都想要天师的尸骸。这些日子，不知道多少人去泯砻山寻了，一无所获。你也不想想，十九道惊雷，怎么可能还有尸骨在？”

天师乃是传闻中的神龙一脉，承上天眷顾，据说百毒不侵。有人说，天师死后，将其骨骸磨为粉末，入药可以治百病。所以，顾渊死讯一传开，九州大陆无人不疯狂，争着抢着要他的遗骨。

相思一想到顾渊死后都不得安生，心绪震荡，喉间血气翻涌，又呕出一口血来，眼前阵阵发黑，往后倒了下去。

独孤酷看了她一眼，将轿帘子放下，执起缰绳，默然赶路。

甄枫流见改了道，愕然道：“你不会真要去泯砻山吧？”

“嗯。”独孤酷应了一声。

甄枫流小心往后瞄了一眼，凑近独孤酷，小声道：“你说……他俩不会有什么吧？”

独孤酷摇头，表示自己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