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缥缈的惊鸿山巅，方禾已经来过不止一次，而且每一次所见的景象也都没有什么差别，如果非要说出不一样的地方，可能只有方禾的模样以及心情了。

刚刚来到山巅，方禾便迫不及待地朝着虚灵古树所在的位置跑去，一是想找它叙叙旧，说说这些年来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二来这是想要告诉它云紫其实已经原谅它了，这第三嘛，则是想要将装在虚灵戒中的那些得自方府的乱石与尘土埋葬于此。

树还是那棵树，只不过它的身上已经没有了翠绿，只有零零散散的几根枯枝还在奋力地汲取着营养。

见状，方禾不由得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连忙跑上前去大声呼喊道：“树灵前辈？”

......

没有回答，一连叫了好几声都没有回答，只有几根枯枝被方禾惊扰而掉落到地上响起的‘吧嗒’声。

风很轻，轻得吹不动方禾心中的哀愁，风也很大，吹在枯枝上却吹不出一声回应。

树灵走了，在孤独中死去。

正在这时，方禾佩戴在手指上的虚灵戒微微泛起一阵温热的光芒，随即便看到一滴绿液兀自漂浮在空中，而后径直没入已经干枯的老树中。

那是栽种在虚灵戒中的虚灵小树的泪，其中满含它对老树的思念。

良久，方禾才从哀恸中回过神来，而后双膝跪地，连磕了三个响头才缓缓开口。

“树灵前辈，一路走好！”

说罢，只听一阵剑鸣蓦然响起，方禾手中的灵虚古剑也自动出鞘，随后在空中画了一个优美的剑花便缓缓落在方禾身旁，剑身微微弯曲，似乎也在为树灵送行。

被迫跟着方禾一起来到这里的白泽看到这一幕，心中也很是感伤和感动，不由得心道：“看来，他也是一个念情的人呢，似乎并没有外界所传的那么冷血。”

白泽他们还未出宗的时候就已经听说过方禾的事迹了，尤其是那场猫捉老鼠似的报复，让包括白泽在内的隐宗弟子都以为方禾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但此刻所见，似乎并不是这么回事。

其实，方禾并不嗜血，从始至终，他杀的都是该杀之人。

至于何为该杀之人？

那便是与他有着深仇大恨或者是曾欺负过他已经他身边亲友的人。

祭拜完树灵后，方禾便将虚灵戒中的碎石和尘土取了出来，随后将其一层一层铺到树脚，并且还将虚灵戒中的那株虚灵树移植了过来，也算是给老树留下的躯干一点陪伴。

至此，这常年寂静的惊鸿山巅便成了方家真正的祖地。

至少，方禾是这么认为的。

做完这一切后，方禾才盘坐在地，开始了疗伤。

先前那一战，方禾伤得不可谓不重，若不是跟白泽以伤换伤，使得白泽失去战力，恐怕谁胜谁负犹未可知。

当然了，从结果来看，是方禾胜了，但也胜得尤为艰难；虽比不上与冯枭仁那一战惨烈，但也相差无几。

方禾疗伤的时候，白泽也在疗伤。

不过，此时的她根本不敢有复仇的想法，因为方禾在她脑海中留了一道剑光，只要她有半点歹意，那抹剑光就会顷刻间让其灵魂寂灭。

得益于从云罗仙宗带出来的虚灵果已经移植到惊鸿山巅的虚灵树，二人只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就已经痊愈，并且还将先前那场战斗的感悟所消化。

虽然境界没有变化，但战斗意识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尤其是方禾，在那一战之前，他对剑心的运用还很生疏，但经过这一战，已经完全适应了剑心来带的增幅，不管是剑术的演化速度还是凌厉程度都获得了不小的提升。

值得一说的是，在方禾疗伤期间，先前那男子已经追到了惊鸿山山巅之下。

不过，方禾现在可没心思关注那些，在伤势痊愈后，他便一直在思考要怎么才能再次进入剑谷。

可想了大半天他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便不再理会剑谷时不时传来的召唤，毕竟他也不能一直待在惊鸿山巅。

“是时候回一趟云罗仙宗了。”

如是想着，方禾便缓缓起身，最后看了一眼已经干枯的虚灵古树以及覆盖在树脚的那些碎石与尘土后，便抓起白泽的手，随即心念一动，二人的身影便来到了山巅之下的天渊绝壁旁。

方禾刚站稳，

便看见一名陌生男子正皱着眉看着自己，眼中满是仇恨与怒火，尤其是看到一旁安然无恙的白泽，更是怒火中烧。

正当方禾心生疑惑时，耳畔顿时响起白泽略显惊恐的声音。

“大师兄。”

闻言，方禾已经猜到了男子的身份，也知道对方出现的目的，随即淡淡地开口问道。

“你就是剑之子天铭？”

回答他的，是一柄势如惊雷的长剑。

的确，作为生死仇敌，根本犯不着废话，幸好方禾对此也早有准备，在长剑袭来的瞬间，他也动了。

“铮”

随着一声嘹亮的剑鸣响起，天铭这一剑就这么被挡在方禾身前，但其中的力量还是将方禾震退了数丈。

毕竟是斩杀了念阙的人，天铭这一出手便是全力。

然而，方禾才刚止住被震退的身形，天铭的长剑再一次袭来，并且剑身周遭还伴着阵阵雷霆。

“小心！”

看着这一剑，一旁观战的白泽不由得出言提醒，也不知道她提醒的到底是谁。

不过，方禾与天铭都没去在意白泽的声音。

作为剑修，又是生死仇敌，此时的二人眼中都只有彼此，其余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吸引他们半点注意。

这，就是剑修的专注，同时，这也是剑修之间的宿命。

一时间，道道剑光交错于天渊云海之上，声声剑鸣盘旋于惊鸿天地之间！

虽然二人之间有着生死仇恨，但同为剑修，他们的战斗却十分考究，给人的感觉并不像生死厮杀，更像是点到为止的比试，那四处激荡的剑光就是最好的证明。

话虽如此，但二人剑术中所蕴含的力量却不容小觑，光是战斗的余波便让白泽不断后退，甚至好几次都差点被逸散出来的剑气所伤。

方禾自不必多说，本身就是魂变巅峰修为，又领悟出了真正的剑心，还有着灵虚剑经以及灵虚古剑这种逆天神物加持，一身战力相比同境已经完全超标。

而天铭作为隐宗七子之首，实力也是异常强大，尤其是他那剑法，更是精妙绝伦，因为他的境界已经达到了破极第一境—道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