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从一开始，对方根本就没认真，只是看到方禾天赋不错，出于惜才的目的才会出手考验一番，若是其他人像方禾这么挑衅，恐怕早就飞灰湮灭了。

不过，方禾此时虽然失去了还手之力，但对方并没有杀他，而是缓缓走出阁楼来到他的身前。

此人身穿一身银色战甲，单手握着战戟，眉目间饱含着肃杀之意，略带欣赏地看着方禾说道：

“实力倒还可以，不知是谁家儿郎？”

方禾自然听出了来人语气中的欣赏，也知道对方并未出全力，连忙拱了拱手回道：“在下方禾，惊鸿山人士，先前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方家么？难怪了。”

话罢，来人脸上顿时浮现出回忆的神色。

对此，方禾也没有出言打扰，而是默默开始疗养，虽说对方没有杀他，但还是受了不轻的伤，否则的话，也不会失去再战之力。

良久，来人才从回忆中醒转过来，肃杀的目光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方禾...哎，算了，哪里来回哪里去吧，这里不适合你，至少目前是这样。”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开。

看着来人欲言又止的样子，方禾心里顿时犹如蚂蚁在爬，当即问道：“前辈，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不可说，时间一到，自会知晓。”来人头也没回地回应着，脚步也并未因此而停留。

他这么一走，方禾顿时急了，连忙说道：“等等，前辈，我还有一事不明，烦请前辈告知。”

“什么事？”

“请问您有没有见到一名身穿紫色长裙手执紫色宝剑的女子？”

“见过。”

“那她现在在哪里？”

对于这个问题，这人脚步明显停顿了一下，但却没有正面回答，似乎是有些难以启齿，等他彻底消失在阁楼中时，方禾耳中才传来一声充满无奈的叹息。

“哎~”

虽然对方没有直接回答，但方禾已经从对方的语气中猜到了答案，如果没意外的话，云紫等人应该就在这里。

事已至此，他也没有

了非要进入其中的理由，索性也不再坚持，对着阁楼微微一礼后便转身离去。

“时间真的不多了......罢了，送你一程吧。”

看着方禾的背影，阁楼中再次响起一声叹息，随即素手一挥，方禾脚下顿时亮起与黑墙之下一模一样的白光。

等到光芒散去，他已来到了黑墙之下。

这次的经历对方禾来说不可谓不深刻，尤其是那人所说的圣境才能进入黑墙之上那座阁楼的要求，简直匪夷所思。

要知道，圣境乃是神荒大陆最顶尖的战力，但在那人口中却只是作为进入阁楼的基本条件而已，很难想象这黑墙之外到底有多么恐怖的东西。

从已有的信息来看，云紫众人或许就是在抵御那些恐怖的未知，这才完全与各自的宗门断绝了联系。

越是深入去推断，方禾就愈加觉得合理，隐隐有一种接近真相的感觉。

但真相到底是什么，暂时还无法定论，只能等修为突破圣境或者拥有圣境实力之后才能来此一探究竟。

眼下已经知道了云紫等人的下落，再待在北茫也没有什么意义，将这个消息告知南璃月与清欢后便消失在茫茫浓雾之中。

走出北茫时，已是深夜时分，不知为何，方禾自从上了那道黑强之后，眼中便再也看不到漫天星辰，只有无尽的漆黑。

刚开始时，他还以为只是因为看惯了黑墙上的星空一时没能适应过来，加上所处的地方又被魔气笼罩，才会让他的视线出现这种变化。

可一连好几天都是如此，这就显得有些诡异了。

而且，每当抬头仰望的时候，他都会有一种莫名的心悸，仿佛这无尽深空中有什么大恐怖一般。

不过，方禾对此倒也没有过多在意，因为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也正在去做这件事的路上。

辗转之间，方禾再一次来到了枫城外围，只要过了枫城便能到达他心心念念的惊鸿山。

那里埋葬着他对已故之人的牵绊，虽然惊鸿山巅的确很隐秘，但也不敢保证魔族中人无法攀登，万一被魔族所踏足，

很难保证自己亲手垒起来的坟墓不会被破坏。

这般想着，方禾的脚步不由得快了许多，但这里毕竟是魔族占领的地区，再快也快不到哪儿去，若是一路无恙，也还得有个三两天才能到达，可若是遇到麻烦，能不能安然退出还是两说。

当然了，现在的方禾对于生死看得也不是很重，反正已经有了后手，大不了重头来过就是。

话虽如此，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方禾这一路还是非常小心谨慎的，哪怕对方只是初生的小魔，也都尽量避免与之碰面。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从他出了北茫开始，他就一直处在监视之中，监视他的人不仅有魔族，还有人族联盟，毕竟他关乎着两个阵营的未来。

说起来也很荒诞，方禾不过一介知命修士而已，只是因为那推演而来的虚无缥缈的天机就如此对待，古往今来也是头一遭。

当然了，这些事情，他是不知道的，此时的他心里还在因没有暴露而暗自窃喜，也根本没有想到这个层面。

自年少时离开惊鸿山，后来每一次往返，他都有着不同的心境，或许在别的修士眼里，红尘俗世只会影响修行之路，但他却一直坚守着这份初心。

不管修为到了哪一个层次，这份初心他都会一直坚持下去，直到海枯石烂也不会改变。

常言道，人越失去什么，就越珍惜什么，方禾就是如此，同时，他也将这句俗语所表达的意思坚持到了极致，以至于现在的他已经将这种坚持化为了修行的动力。

也正是因为这种坚持，他才能一直恪守本心，才不至于迷失在暗域，并且还因此将灵魂进化为本魂层次。

惊鸿山还是那个惊鸿山，并没有因为魔族进犯而发生改变，甚至在魔气的衬托下还显出几分神圣，尤其是山巅之上，更是时不时散发出道道霞光，宛如有神祇存在。

靠近天渊之后，方禾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索性卸去伪装御剑而行。

一路遮遮掩掩的前行，确实让人有些憋屈。

然而，眼前这一切只是表象而已，这份安静与神圣中早已遍布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