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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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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确需要写点什么了。

首先,用笔在纸上写字是一件极其困难、漫长并且痛苦的过程。我基本没有写过字——在棚子布拉斯,这是一件表明了自己低贱身份的事情。高贵的人买得起昂贵的纸张,那是甲烷和一种纤维的混合物制成的一种略显粗糙的薄片。而在数百年前,火之十一月之前的年代里,它们则是用树木的躯干做成的,而且比现在更为普及:几乎每个人都拥有着几千克的纸张和无数用树木做的书籍。放在现在,这种事情根本无法想象。

这些纸张是唯一的、除了大脑以外的存放思想的地方,而不会被触手遍布世界各地的十三厅所知道。并且,最关键的是,它是安全的。

无论是何种高效的记录方式——连接芯片记录意识也好,连接个人电脑记录语言也好,它们的安全性十分值得我们怀疑。纸张是连接不到互联网的:只要什么东西拥有连接互联的能力,无论它是一个茶杯还是一双鞋子,其上的数据就已经掌握在十三厅的手里了。怎么处置它们,是那些内部人员的权力。如果这些东西无关紧要,自己也是一名不折不扣的良民的话,大可不必去管它;但是像我,写下这些明知禁止的东西的我,对这些事情就应该十分敏感了。因为他们可以任意地删除它,任意地移动它的位置,就像所有的东西都是十三厅的一样——只要他们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若是运气差了点,记录的内容存在值得怀疑的东西的话,十三厅的办案人员就可能随时来到你的家中,将门打开,用热枪对准你的脑袋。自然,所有人都害怕。

这些纸张来之不易。以我现在的经济状况,这摞纸,最廉价的纸,已经抵得上我这整所两居室的房价了。这是意外身亡的父亲为我留下的唯一财产,一所贫民窟的公寓。我当然深爱着这里,但我不爱这里的人们。我像是被什么扼住了喉咙一般无法呼吸,苟活在这里的大街小巷之间。

好吧,我又离题了。这些纸是我唯一的亲戚,住在迈特拉的安东尼昂斯从他那积满灰尘的办公室里捞出来的。这截大概一根手指长的铅笔同样塞在那里的几个破破烂烂的柜子里已经几十年了。安东尼昂斯把所有的纸张——他能够从柜子的各个角落中扒出来的纸全都亲自送过来了,因为大交通线的邮寄系统不接受这类“违规物品”。这些纸旧得要命,而且布满了污迹,简直像是一大堆垃圾。但在急需这些东西的我面前,只要是能够记录想法的东西,我都一概不拒绝。

不过说真的,安东尼昂斯是个好人。在他之外的人们太多太多——我本来不报什么希望,但他尽管拖了很久,还是努力地帮我做成了这样一件事情。当我问他为什么亲自送过来时,他没有说纸张是违规物品之类的话,反而开玩笑似的解释自己已经二十多年没有来维尔里斯转转了。接着他在我仅能容纳下两个人面对而坐的小“客厅”喝了几口饮料,便出门坐上悬浮车消失了。

我在这里很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个沉迷于“第六日”的人,至少刚开始时我甚至不知道这个东西是一种游戏还是一份电子杂志。我在维尔里斯的生活可谓是淡漠且痛苦的,没有一个可以说一句话的“朋友”——不过现在谁有真正的、小说作品里那些令人羡慕的朋友呢?谁也没有了。至少在贫穷的布拉斯柯维尔是这样,在别的更高等级的圈子里甚至可能更加严重。毕竟“地位决定友谊”,身处下层阶级的两人实在是太容易情投意合了。

但是现在这里竟然没有一点穷人之间怜惜和友爱的情感。一起喝酒的人们也是这样:彼此之间像是修筑了一堵隐形的、谁也打不破的墙(况且这堵墙的修筑者是绝不会饶恕试图打破墙的那个人的),但他们的修筑者们,他们自己,却比任何人都要渴望墙的消失。我并不是以自己的感受来度量他人,而是经过了无数像是神经质的观察得来的。那些沉迷于“第六日”的各种人们,出入于“会所”的浪子们和一起系上绳子从一百多层的房顶上一次又一次地跃下的疯子们——他们无疑为人们所厌恶,所瞧不起。但是我曾经同他们其中的一个人有一些交往。

这些人不具有人们一般的对任何事情的淡漠态度与极其自负的人生观。那个人叫叶伽,想来是一个极其保守而没有任何文化的困苦家庭的孩子。他出生得很晚,大概在我出生以后的七八年;他是在医院的病房里,而非幼体培养室里出生的。

他没有父亲,如果非要说得准确些的话,他的母亲不知道同自己恋爱数天的“那个诗人”是谁,也不知道后来自己的怀孕是怎么回事。如今人们的观念十分先进前卫:大约百分之八十的男男女女一直处于单身和自由交往的状态,而剩下的有家庭的人们,往往不是生活在社会的最顶层,就是挣扎在贫困的深渊里。

我同叶伽认识时,他正用一把小铲子在墙上敲敲打打。当我走过去试图看看这个流浪汉究竟在干什么时,他猛地回过头来,目光凶恶得要命,差点把我直接吓得瘫软。我努力地保持平静,向他的两只眼睛里望去。这不是一个我见过的、平常的人。他似乎比其他人的神经更为脆弱,蓬乱的头发脏污成了一团,藏满了虱子。比他更为贫穷的大有人在——而每个人几乎都刻意地保持着自己发型的整洁,还花费自己甚至用来保证基本生活的补助金,一丝不苟地向几乎没有洗过的头发上涂定型发胶。这个人一定不同。他似乎不停地搔头,简直像是头发里埋藏着某种值得他探索的宝藏。

果然,经过我的主动攀谈,我不是很费劲地了解了他。他一开始躲躲藏藏,想要回避我的每一句话,用荒谬的词语搪塞过去;后来不知怎么,他突然涌出了眼泪,抓住了我,在我身上痛哭。接着我知道了他是“第六日”的沉迷者之一。他说他相信这里有一笔钱,能够供他几十年进出体验馆的花费。他还向我指天发誓,说他一定不会把钱花在别的地方。

“但是这儿怎么可能有宝藏啊?这堵墙的后面是一间早就没人住的破房子。”我向他一遍一遍地说道。他不停地用袖子抹泪

向我解释道有人告诉他要他改变命运。“我不可能不相信他,”他的眼像是一直红着,“我会的,我会的,我不会去喝酒的,我一定改变命运。”然而他的语气像是在表明它根本不明白命运的含义。

另一个我遇到的人是达特·赖斯,这是个显然家境良好的青年。他特意把自己的发型弄得十分不拘一格——甚至令人厌恶。听他自己说,他的父母分开居住几十年了,生活在两个城市,就像两个陌生人一样。他们把达特自己丢在维尔里斯。达特曾经拥有令人羡慕的财产。在维尔里斯的市中心,他通过官司从父亲那里分到了一座一百三十层大楼的二分之一产权。这足以震惊布拉斯柯维尔的每一个人。

然而没有人知道达特是怎么来到布拉斯柯维尔的,就如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变成了一个穷光蛋一样。“我路过一个路口,那里站着一个几岁的孩子。他真的是几岁,仅仅有几岁,奥维德!”说话时他总是涨红着脸,“可能他没有父母。我只要一加速,他就会被我立刻撞死。我把车停了下来,摸摸他的头,把我所有的财产证券全部塞进了他的兜里。之后我上了车走了,就来到了这里。”

我自然不相信会有这样一个简直像是胡扯的故事存在。“真的,我说的是真的,”他一遍一遍地、不厌其烦地向我解释。“自从那一次……我就沦落成了现在的样子,奥维德。我记不住之前富贵的生活是什么样子。”后来我一直撞见他出入于“第六日”沉迷者们聚集的小屋子,便再也没有理过他。

但是我实在是好奇。好奇已经是一项人们稀有的本能了,在这里,大多数人都不能拥有它,尽管几乎没有人渴望拥有它。我说实话吧,我就在这里承认——对“第六日”的好奇,尽管这是丑恶的,是不容许人们说出来的;但我真的已经对别的事物没有一点新鲜感了。

当然,最后我走进了第五巷的那间“体验馆”,是跟着叶伽一起去的。叶伽见我竟然“去这种地方”,高兴得几乎要哭了。本来这个人就敏感得要命,现在他简直像是找到了心灵的依靠。“我会带你进去的,奥维德·王,我可爱的先生,”他又是一遍一遍地说着,“我会带你进去的,他们不会向你要钱的。下一次,奥维德·王,什么也不要拿跟着我出来吧!”

但他终究没能找到墙后的宝藏。走进大门之后,我们只看见一套破旧的桌子和沙发,其他简直什么也没有。到处都漏着水:不知是从哪里渗过这一堵堵复合材料搭建的厚墙的。叶伽在一处很平常的墙边敲了三下——“当,当,当!”守门人露出他的两只眼睛,盯着这个人,上下左右地审视着他。经过一番听不清的交谈之后,两个男人从其中走出来,架住叶伽细瘦的胳膊。“哎呀,救命!”他向我投来痛苦的希冀的目光,但我没有理会他。他一定是透支了过多的额度要被抓起来被暴打一顿,这也是他自己的咎由自取,一定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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