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小长假刚放完不久，碰上这一届的高考生高考的日子，又放了两天假。

这一届高考结束之后，无缝衔接，高三的学生纷纷离校，高一和高二的学生陆续返校，新老交替，进进出出，看了就叫人感叹。

2017年6月10日，陈晓芳让大家调换各组的位置，陆川扬和顾若辰的位置就从第三组调到了第四组，南花锦则调到了第三组。

这样不定期的更换小组的顺序几乎已经成了每个班级的“传统”。

陆川扬的桌子靠着墙壁，再怎么往左上角放书也不用担心书会掉下来，他的位置已经成了靠窗位，一转头就能看到学校一角的风景。

自从他跟顾若辰说过王晴的事之后，这家伙就安分了不少，跟他说话也轻声细语，生怕刺激了他。

甩下手中的笔，陆川扬倪着顾若辰：“阿辰，你扬哥没那么脆弱，事已至此，坦然面对就好，你用不着在我面前装那个正经样。”

虽说对方是考虑到了他的感受，但没必要把他们的相处模式都改变，他难免会不习惯。

顾若辰叹了口气，伸了个懒腰，将手枕在脑后：“换谁遇到这事都得难受一阵子，扬哥，我也是为你好，怕你受不了这打击。”

这话也有几分道理，陆川扬细细想着，在他穿越之前面对这件事时确实难受了很久，冲击太大，让当时的他濒临崩溃。

只是现在不同，他第二次面对如此悲伤的结局，慢慢地意识到告别亲人之后不能任由痛苦缠着自己，那并不是王晴想要看见的结果。

王晴的遗愿是让陆宇和陆川扬好好生活、平安喜乐。

“不管是怎样的离别，都已经变成寻常事了，说现实点，难受也只是一时的，何足挂齿？”陆川扬轻轻摇了摇头。

故人已去，不可复追。

顾若辰难得这样平静，沉默半晌才开口道：“我奶奶在我初二暑假那一年过世的，老人家身子骨不好，给摔了，送到医院紧急抢救……”

陆川扬愣住，没再说话。

回忆像是粉笔勐戳黑板那样发出刺耳的声音，是救护车鸣笛的响声，是亲人们的哭声，是从心底发出的喊声。

“最后抢救无效，医生说她年纪大，摔得狠，再说她之前频繁咳嗽，实在救不回来。”顾若辰深吸一口气，在这一刻，他至少认为自己能和陆川扬感同身受，“我奶奶走的那天……我一滴眼泪都没掉。”

他肯定拼命忍住了，陆川扬能理解这种忍耐的心情。

眼泪没掉是真的，可难过也是真的，不舍也是真的，在那之后对亲人的思念也是真的。

“偶尔我还会梦到她，她剥好一个橘子递给我，看着我吃掉橘子，问我好不好吃，我说好吃，总觉得高兴，知道是梦也高兴。”顾若辰澹澹地笑了笑。

正伤感着，他话锋一转，开始说起了未来的理想。

“所以老子以后一定要学医！把医生的技术学来，也要把医生的小心谨慎学到手。”

顾若辰咬牙切齿，抬手搭上陆川扬的肩膀，看着陆川扬有些没反应过来的眼神：“扬哥，咱们男人绝不认输，你说对吧？”

这人斗志满满，倒真有可以把人说动的本事，陆川扬颔首应道：“对，快上课了，先准备好你的物理课本吧，物理科代表。”

一整天的课结束之后，晚自习时间开始，陆川扬发现已经有不少人打印出了今年的高考试卷，他们正埋头奋笔疾书，追赶着时间。

自觉地备考已经成了实验班学生的习惯。

陆川扬也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同样的试卷，当天的作业都已经在下午的自习课上解决，他可以放心地支配自己晚自习的时间。

开胃菜当然得先从数学下手，他只怕看了语文卷子之后会失去一半的信心。

“顾若辰，我能先跟你换个位置吗？”南花锦的声音传来，陆川扬抬头一看，对方正站在顾若辰旁边。

顾若辰有些为难：“这……”他偏过头去看坐在讲台桌前的陈晓芳。

照理说，学生在晚自习期间是不能离开座位、随意走动的，除非有特殊情况。

陈晓芳迎上顾若辰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算是给了南花锦一张暂时换座位的许可证。

收到指令后，顾若辰收拾好桌面的试卷，离开座位之前还意味深长地看了陆川扬一眼，连眼神都似乎赤裸裸地写着“兄弟你要加油”这几个字。

这加油不简单，有两层含义，陆川扬不用细想也懂。

南花锦一坐下来就把手上的那张卷子递给陆川扬，开门见山：“这是我们地区今年的数学高考试卷，我写完了，你帮我看看。”

宁愿问陆川扬也不去问周燕，南花锦向来对所有老师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

陆川扬接过卷子，心想南花锦怎么连写题的速度都比他要快了，明明他们都是穿越者，在学习上占据的优势应该差不多。

他先是认真地扫了一眼卷子上的题目，那些题目与他印象里的模样完整重合，他惊讶地看了看南花锦，低声道：“是一样的。”

南花锦点点头，发出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但我快忘记原来的答桉了。”

真是个调皮鬼。

陆川扬忍不住笑了笑，想要拆穿对方：“那你可以再去看看参考答桉，卷子都能打印出来，参考答桉怎么就不行了？”

她为了跟顾若辰暂时调换位置，还去征得了陈晓芳的同意，陈晓芳能怎么办呢？只能宠着自己班里这群优秀的小娃娃。

南花锦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想把卷子拿回来：“不想教就算了……”

到手的卷子怎么能说还就还，陆川扬轻挑眉毛，身子往后一靠，靠在了墙上，他不想发出太大的动静惊动陈晓芳，只能尽量避免一些高难度的躲闪动作。

他偏偏就要教。

南花锦朝他眨眨眼睛，腮帮子微微鼓起来，故作气恼，她顺手拿起陆川扬桌上的便利贴，直接撕了一张便利贴下来。

接着，她提起陆川扬送给她的钢笔，在便利贴上迅速写下几个字，写完之后还把便利贴折起来放在陆川扬桌上。

距离那么近，写一张便利贴也要遮遮掩掩么？

陆川扬的双眼里也有了笑意，他把那张数学卷子压在手臂下，腾出双手去打开那张便利贴。

南花锦写的字好像比以前更好看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支钢笔。

“我只是想来跟你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