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下学期还没过半，陈晓芳就将分科意愿表发了下来，陆川扬知道这是他第二次填写这张表。

一模一样的格式，一模一样的内容，连一个标点符号都好像没变过。

他根本不需要犹豫，在其他人还在纠结时，他早已把所有该写的地方都写了。

分科意愿表上只有两个问题，陆川扬花了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就解决了它。

分科想选文科还是理科？陆川扬写上“理科”二字。

选择文科或理科的依据很多，陆川扬不用仔细计算都知道自己的物化生平均分要比政史地高很多。

“扬哥，你真的不考虑考虑？数学在文科里特别吃香！”顾若辰看向陆川扬的分科意愿单，想让陆川扬别急着下定论。

陆川扬并没动摇，还想好了理由：“要是选文科的话，我只有数学和英语能甩别人一些分数，要是选理科，我也就只有语文会稍微拉点后腿。”

但愿只是稍微拉点后腿吧。

陆川扬的政史地考得都不如物化生，权衡利弊，陆川扬还是和穿越之前一样，在高一分科时选了理科。

“好吧，这么说，我也得选理科了，整天背书太累。”顾若辰翻了翻政治和历史的课本，眼花缭乱。

陆川扬点点头，心想你本来就选了理科。

“说不定到时候我俩还在同一个班。”

这算是未卜先知。

把分科意愿表都交上去后刚好下课，陆川扬马上趴下来，合上双眼，想在课间十分钟补个觉。

等到一觉醒来，陈晓芳已经站在了讲台桌前，手上拿着一叠分科意愿表，开口道：“这张表作为高二分科的依据，在这学期期末考之前还会再征求一次你们的意见，希望大家认真考虑。”

这倒是挺人性化，至少给了同学们修改意愿的机会。

晕晕沉沉地上完一节课，陆川扬被陈晓芳叫到办公室核对每张分科意愿表的回答是否完整，顺便数清楚分科意愿表的数量。

“我还要去开会，你先留在这里完成任务，都落实清楚之后就可以走了。”陈晓芳今天的穿衣搭配很正式，尤其是那一身很像西装的上衣，显得她已经是一位不可小觑的女强人。

陆川扬颔首应声，答应陈晓芳保证会完成任务。

整个办公室里的老师都去开会了，门被轻轻合上，只剩下陆川扬，他从旁边搬了一个小凳子，坐在陈晓芳的办公桌前翻看分科意愿表。

选择文科的人寥寥无几，这样的结果或许受到了征集分科意愿前开的年段大会的影响，几乎每个上台发言的老师都说选了理科之后的前途会比文科好，毕业之后的选择也比文科多。

“同学们，我希望你们都能认真考虑，选文选理都好，但选择理科的学生就业面会更广，薪酬也会更高，未来你们的老板也会更看重学理科的孩子。”陆川扬记得段黎在那次年段大会上说过这些话。

说到最后，段黎还特意强调：“说这些不是让大家都去选理科啊，大家还是要根据自己的喜好和能力选科，跟着自己的心走。”

但他在之前说了很多选择理科的优势，最后再拐个弯绕回来，已经难以挽回大家更倾向于选择理科的心。

陆川扬刚好翻到了南花锦的分科意愿表，他仔细看表上填写的信息——

选择理科，依据是想要挑战自己，挖掘自己在理科方面的潜力，语文和英语可以跟别人拉开差距。

短短两句话看得陆川扬忍不住皱了眉头，他记得在这高中三年里，他和南花锦一直都是同班，他曾经是到了高二才知道南花锦也选了理科。

南花锦看上去就像个适合学文科的女孩，陆川扬一直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文艺气息在影响着自己，对方的文章写得好，很少生过气，对生人冷澹，对熟人随和。

陆川扬在重返高一之前就已经经历过高考，他还问过当时的南花锦考上了什么学校，南花锦只说：“不怎么样，怕是要去国外了。”

就算有语文和英语撑腰，但她的总体成绩在理科班里只是属于中等偏下的位置。

这次陆川扬意外地穿越回来，看到南花锦还想选理科，他当然放心不下，正因为选了理科，选了自己不擅长的领域，所以才会考不好。

高考成绩决定了南花锦要出国上学，也正因如此，她才会跟着航班CA101一起失踪在蔚蓝的天空。

要是想改变，就要从第一个环节开始改变，防止一步错，步步错。

陆川扬把这件事记在心里，接着继续核对其他人的分科意愿单，核对结束后又把单子数了一遍，确认全班同学都已经上交。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回形针，把四班所有的分科意愿表都整整齐齐地夹在一起，放在陈晓芳批改好的作业旁边。

不能私自替南花锦做出选择修改分科的意愿，陆川扬心想至少还能找她聊聊，劝她在下一次分科意愿的征求中选择文科。

总算等来了下午的语文补习课，陆川扬照常把练习册搬到南花锦身旁，对方伸出手要拿练习册时，陆川扬就伸手把练习册移到桌角。

“怎么不给我？”南花锦放下手，有些困惑。

前排有人，后排也有人，陆川扬只能朝南花锦招招手，让对方靠近一些，接着才开口说着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话。

“南花锦，你确定要选理科？”陆川扬没把自己的想法先说出来，他选择循循善诱，先问清楚。

南花锦点点头：“是啊，我考虑了很久。”

选择理科就是南花锦考虑很久的结果？陆川扬简直不敢相信，他拼命组织语言：“虽然段霸说选理科更有前途，但你想想看，文科也不错。”

“那你说说看选文科的优势。”南花锦抬手撑着脸颊认真地问。

陆川扬被问住了，他想劝南花锦选择文科，结果自己却不了解选文科有什么优势，他沉默半晌，大脑又在迅速运转。

“这个……选了文科之后，将来上大学也能选你喜欢的专业嘛，你不是很喜欢写文章吗？”憋了半天就憋出这话，陆川扬觉得说了也等于没说。

南花锦当然不会被这个简单的说法说服，她顺着陆川扬的话说道：“可我选了理科，还是能在大学里选我喜欢的专业，也耽误不了我写文章吧？”

陆川扬有一瞬间感觉自己在打辩论赛，他气势汹汹地上了辩论赛的讲台，结果发现自己还没准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