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书也不一定是真的嘛，我的判断是不会有错的，他的确是中毒而亡......”
“够了！”季将军突然高声打断她，四处张望了一下，仿佛是在害怕什么恐怖的事，“白捕头你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
白歆正想说她不累，结果季将军对身后的四名将士道:“两个人送白捕头回去，两个人留下为太子穿上金缕玉衣。”
“是。”
“白捕头，请吧。”两个将士上来对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自己不过就是说出了实情，这季将军的反应也太大了一些，她一头雾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并没有再说话辩解，跟着将士出去了。
当然，白歆不跟他争论不代表她会善罢甘休，出去之后她立即找了顾钰，跟他说了自己的发现。
没想到顾钰的反应跟季将军是一样的，脸色大变，面无血色，眼神复杂，低头皱眉似乎在沉思什么，不过唯一不同的是他并没有吼她。
“顾少爷，这件事，有什么不对吗？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这样的反应。”
顾钰抬起头，看着她:“先帝之所以当上皇帝，是因为怀康太子突然意外身亡，他因为才能出众在众多皇子中脱颖而出才会被先皇看中。”
白歆似乎明白了什么，自然地接过她的话:“所以如今如果让天下人知道怀康太子是中毒身亡，那么最大的嫌疑人便是先帝。如果先帝被人诟病得位不正，那么萧秦宋......”
白歆不敢再想下去。
白歆脸色比顾钰的还要难看，声音颤抖着问:“那现在怎么办？”
顾钰想了想，只说了一句话:“不要声张，先回望都，再做定夺。”
白歆点点头，心想也只能如此了。
她心里记挂着这件事，一刻也不得安生，本以为此次盗墓一案结了他们就可以松口气高枕无忧了，没想到却让她发现一个更大的坑。
有那么一刻白歆真想自己不是个法医，不会验尸。
不会验尸，也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事了。
白歆和顾钰去向季将军道别，至于两个犯人，大理寺那边已经定了案，盗太子陵墓加上滥杀无辜，定于十日后流放边疆，充军。
之所以没有直接处斩是因为他们认罪态度良好，而且马上就到年关了不宜杀生。
白歆也不担心消息会从季将军这里泄露出去，方才他那么大反应，无非是因为心里袒护萧秦宋。
以前白歆就看出来，季将军对萧秦宋真的是忠心耿耿。
白歆和顾钰离开了帝陵，韦铁和宋衍也被带走，按照规定，剩下十天，他们都应该在大理寺的牢房里度过，等候日子到了就上路。
白歆和顾钰马不停蹄，用最快的速度赶回了望都，回到大理寺，萧秦宋却不在，只是众人的反应，有些不同寻常。
“怎么了？大人呢？”白歆心里本来就焦急，这么一看更烦乱了。
薛慎站出来:“顾大人，白捕头，大人进宫上朝了。”
白银楞，看了看外头的日头:“这太阳眼瞅着就要落山了，上什么朝？”
薛慎道:“因为出了一些事......”
“什么事？”白歆没时间听废话，直接追问道。
“有一些不好的传闻......”薛慎说不下去了，对着白歆和顾钰道，“二位随我出去看看便知。”
出了大理寺门口，再往前走，一个很热闹的集市交叉口，几个小孩子围着一个小小的花坛蹦蹦跳跳，嘴里还唱着曲调一样的歌儿。
最引人注意的是那歌儿的内容。
心不刁，棠棣广，日月犹在，星位移。
风儿吹，草儿动，天命易违，因缘会。
......
这歌词乍看没什么，写得还挺有味道的。
不过仔细一听，多听几遍，白歆只觉得遍体生寒。
“心不刁，棠棣广”，这开头两句正好包含了一个名字，怀康。
“日月幼在，星位移......天命易违，因缘会......”每一个字都在暗指江山易主。
联系起前面一句，每个字都在表明先帝抢了怀康太子的皇位。
细思极恐。
白歆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这是谁编出来的童谣，居然还用小儿传颂的方法。
如果她没记错，当年陈胜吴广起义，刘邦灭秦，董卓称霸三国，李渊灭唐，都曾有过很出名的童谣。
而这些，都是改朝换代谋朝篡位的代名词。
薛慎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两天望都一直在传怀康太子的真正死因其实是中毒，而非意外身亡，还是被先帝害死的，先帝得为不正，皇上被朝臣不断上书，压力很大，这两天几乎一直在上朝。”
“这两天？”白歆不明白，她和顾钰不是昨天才从大理寺回帝陵去吗？难不成他们走了之后就有流言了？
薛慎一句话肯定了她的猜想:“就是在你们走后不久。”
白歆变了脸色，下意识地去看顾钰，后者也在看她，他们都知道对方此刻心里的想法。
白歆是今早上才验出来怀康太子的尸骨发黑，是中毒迹象，但是这个消息居然昨日就传遍了整个望都。
这是怎么回事。
白歆还来不及细想，便被眼前一阵吆喝声拉回了思绪，仔细看去，才发现那是两队颜色不一样的人马，统一戎装，队伍的正前方，有两个骑马之人。
“宁王，代王到，闲杂人等让开！”路边的百姓连忙向两边避让，惹得一阵鸡飞狗跳。
白歆瞪大了双眼，居然连蕃王们都进京了，这次这件事，真的非同小可，一旦处理不好，萧秦宋他......
白歆的心底爬上浓浓的担忧。
长长的队伍经过之后，谁也没有注意到，方才
那群正在蹦跳歌唱童谣的孩子已经不见了，他们趁人不休息，飞快的闪进了一个安静的小巷，那里，有一个年轻的小厮模样打扮的人正在等着他们。
“哥哥哥哥，唱完了我们要买糖葫芦。”
小小的孩子们伸出短短的肉手，七嘴八舌。
那人笑着摸了摸他们的头，从口袋里掏出一袋铜板来:“喏，拿去吧，不过你们要答应哥哥，每天都要唱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