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苏偏过头来，看到顾怀瑾正紧紧盯着伤口的位置，她手里的动作细微轻缓，清澈的眸子宛若琥珀。
他被她身上的那股子沉静韵致所吸引，久久移不开眼。
后来，原想说点什么来打破这肃静的气氛，但看顾怀瑾心无旁骛的样子，蓝苏想了想，又做罢了。
顾怀瑾给他清理伤口的时候，他便端起药汁一点一点饮尽。
伤口处理了许久，等蓝苏穿好衣服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黑透了。
顾怀瑾净了手，随后去楼下取来晚饭。
蓝苏将自己掌握的所有线索都告诉了顾怀瑾。
他和顾霂在剿灭南野国的时候，从南野国皇宫里抓住了两名可疑之人。那两个人是在一座地下的冰雕宫殿里发现的，宫殿大部分是用寒冰和积雪制作而成，看上去富丽堂皇，唯美至极。
据说，宫殿的主人是最得南野国国君宠爱的一位妃子，南野国国君把她当作国宝一般护在手心。多少年来她从不示于人前，也很少走出冰雕宫殿，外界从未有人见过她的真实面貌，大家口口相传，都说这位妃子拥有倾城之貌，十分美丽。
他们进入后，一堆灰烬里找到还没烧透的信件残留的一角，模糊的字迹依然能看出有“顾家军”三个字。
由此猜测那个妃子的来历不简单，说不定与凉山之战有关。
后来，他们到最里面的卧房，却发现那妃子早已割腕自杀，他们只抓到两名侍奉在宫殿的老嬷嬷。
顾怀瑾想起徐方在信上提到的信息，猜测道：“这世上能适应冰雕宫殿的，只有赤雪国人的体质了吧？难道那妃子就是赤雪国人？”
“南野国和赤雪国相隔万里，两国素无来往，更从未听说过有联姻之举。若此女子真是赤雪国人，她的身份就耐人寻味了。”
顾怀瑾好奇道：“那妃子如传说中长得很美吗？是什么样子的？”
蓝苏回忆片刻，答道：“非常美丽，眉宇间的气质与当年的林妃有几分相似！”
顾怀瑾神色一愣，她听到了自己的心怦怦乱跳。
只听蓝苏又道：“你难道对贤王就不曾有过半分怀疑吗？”
顾怀瑾微怔着神色，思量了一番，索性将碗筷放下。
她手臂交叠撑着桌子，直白道：“怀疑过！三年前我差点死了，是赤雪国独有的赤焰散救了我，那个时候我就怀疑过他了。可他不曾害过我半分，他的身世是身不由己不能选择的，这不代表那些事情就是他做的。”
蓝苏道：“他不能选择，可不代表不被别人所利用。本王一直在想，他们为何会对阿娴和孟家几十口人命下手。如果只是为了干扰前线的战争，下手的对象应该是顾霂而不是本王。后来回京后本王才想明白，他们杀阿娴是为了击垮本王，这样朝中便无人能在身份上高过贤王，他便是京城中除皇上外最正统的皇室血脉。杀孟家是为了夺回礼部之权、控制官员选拔，因为后来升任的礼部尚书曾与梁勋交往甚密，是梁勋的人。”
顾怀瑾顺着这个思路猜测道：“梁勋和欧阳舒心是有密谋的。难道他们杀我爹和我爷爷，也是为了清理障碍？毕竟顾家军若是在爷爷手中，绝不可能支持他们。如今顾家军由大伯和大哥把持，欧阳舒心是他们的至亲，若真是兵变，他们不能置欧阳舒心于不顾。”
蓝苏接道：“依本王看，他们突然将顾云安排进顾家军，可能也是防止万一顾霂不可控还有个备选。不过那个人现在已经成了一枚废棋，他们的计划落空了。”
顾怀瑾突然灵光一闪：“象山大军！他们之前的底牌还有象山大军，可如今象山军权落入黄岐手中，黄岐是皇上的人，他们的这一底牌怕是也废了！”
蓝苏叹声道：“听说早些年黄岐与贤王有过一段交情，二人也算是忘年之交，如今本王最看不懂的便是这一步了！按理说黄岐也算是皇亲国戚，他的孙女还是后宫的妃子，他理应是皇上的人。但是你不觉得，除掉朱越这件事情太顺利了吗？若朱越一死象山这么有力的底牌便废了，他们会冷眼旁观，让朱越这么顺利就处死吗？”
这么一说，顾怀瑾也有些想不通。
“难不成他们还有其他的势力？如今我们拿到了证据，他们会不会在我们回去之前放手一搏？”
蓝苏严肃地点点头：“很有可能。所以我们明天要尽快启程，不过京城有顾霂在，应该能撑一段时间。”
“我大哥？”顾怀瑾疑惑：“你跟我大哥交代了什么？”
蓝苏笑了笑，他左手持筷子去夹菜，竟也能轻松自如：“你大哥现在是准驸马，自然要站在皇上这一边，还用本王交代什么吗？”
顾怀瑾眯了眯眼睛，换上了一副意味深长的笑容，笑问道：“我先前还纳闷呢，怎么大哥突然开了窍，是不是你跟他说了什么？”
蓝苏神色如常，道：“若是顾霂心里没有静婉，本王说什么都没用！”
顾怀瑾笑了笑：“果然是你算计了我大哥！你说如果我大哥不在大殿上说那么一番话，皇上真的会将公主远嫁和亲吗？”
蓝苏吃了口菜，又嚼了口馒头草草地看了顾怀瑾一眼：“没有如果，只有结果，结果就是有情人终成眷属。还有，这不是算计，这是友情帮忙，朋友就是要在对方迷茫的时候拉他一把。”
顾怀瑾细细品来，不由佩服蓝苏竟然如此腹黑，还腹黑得心安理得、恬不知耻。
蓝苏见她发呆，便敲了敲碗边，催促道：“行了快吃饭吧，一会菜都凉了！”
顾怀瑾皱了皱眉，嫌弃道：“不要敲碗边，会越敲越穷的！”
蓝苏好笑道：“你看本王像是会变穷的人吗？”
顾怀瑾道：“话可别说得太早，这个穷不是只有经济上的，还有精神上的。嗯，比如精神匮乏没有人生方向！”
蓝苏：“……年纪轻轻怎么这么多话？青梅竹马那般能说会道，也是你教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