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当年他没有因为顾家的事情远赴凉山，靖王妃一家便不会死于非命。

思及至此，顾怀瑾更觉得，自己有义务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为那些被无辜牵连的人讨回公道。

顾怀瑾压下从心底涌起的万千思绪，轻道：“他不曾救过娘，却做了娘该做却做不了的事情。”

周遭的热情潮涌一浪接一浪，马背上被万众瞩目着的二人倒是淡定从容。

蓝苏攥着一截马缰，偏头打量着恍惚不在状态的顾霂，淡淡地问着。

“马上要回家了，你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开心？”

顾霂一声叹息，道：“有什么可开心的？二叔一家险被灭门，阿瑾不知去向，我娘三年不理世事，连我爹也不见。如今回去还不知道要面对的是什么？”

提及此事，顾霂一改身处战场时的锐意勃发，此刻的神情颇有些颓唐。

“蓝苏，我总觉得这是一场阴谋，针对的恐怕不仅仅是二叔一家。你说在南野国发现的事情，究竟有几分真假？”

蓝苏没有立刻回答，他晦暗不明的视线寸寸延伸至远方，不知在想什么。

顾霂等了许久，才听见一道清浅的声音传来。

“但凡有一分真，那都是关乎江山社稷的大事，须有确切证据才可行事。”

蓝苏思量了片刻，又道：“此事从长计议吧。不过记着你答应过我的，此次覆灭南野国是你少将军一个人的功劳，我这个靖王不过打打下手罢了。”

顾霂一顿，继而语气颇有些不赞成的意味。

“这三年哪一次我们不是并肩作战才取得胜利？尤其最后一战更是你力挽狂澜。你这未免也太舍己为人了吧。这么大的功劳落在我一个人头上，你也不怕我承担不起？”

蓝苏轻笑一声，扫了一眼左右两边的人头攒动不忘调侃：“早在三年前大街小巷便盛传你少将军顾霂年少有为将来必堪大任，还有什么好谦虚的？再说你看着满街的鲜花都等着你采撷，将军府的门坎怕是要被说媒的踏破了，你绝对当之无愧。”

顾霂语塞，冷眼瞥了他一记。

“你怎么知道就是我，我看有一半是等你的。”

蓝苏刚要开口反驳，却见顾霂匆忙抬手打住。

“停！我回家免不了被提及这个话题，你让我在你这清静点吧。说说你接下来什么打算？还做回你的大理寺少卿？”

蓝苏收敛了笑容，摇摇头：“大理寺现在由乔大人接任，做得很好，我不便再介入。”

沉吟片刻，又道：“我想，这京城若是再多一个‘闲王’也未尝不可。”

顾霂震惊，这话还是第一次听蓝苏提起。

“你可想好？”

蓝苏点点头：“只有我成了闲王，才不会成为别人的目标。”

在战场的时候，蓝苏便开始为回京做打算。

生在帝王家并非他的选择，但若非他的身份威胁到某些人的利益，他的妻儿便不会枉死，无辜的72条人命也不会葬身火海。

这是他心底最深处的伤疤，每每想起都痛得难以自持。

他再不愿身边的人因他而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