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雷里奥走的到船舷边，向那落水的二人张望。他们的体表上，已经结了白霜。现在还是八月份，夏天尚未结束，可这里的海水，竟冰冷到这种程度。

奥雷里奥正要唤来船员，让他们放下小艇，将丽芙的尸身和雷尼尔捞回船上。可就在这时，风浪陡然增大，大浪卷走了两人。在被波浪带走时，雷尼尔还紧紧揽着丽芙。

奥雷里奥叹了口气，走向歌洛莉娅，见她满脸不甘的神色。这次行动的失败，并不是由于她的错误，但她却好像十分懊恼。之前的每一次行动，未必过程顺利，但总归都能得到不错的结果，这还是她初次尝到失败的滋味。

奥雷里奥轻声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不必这么失望。反倒是我需要反省，布局如此复杂，却缺少弹性，每个环节都太过脆弱，所以才失败了。”

“那……你的钱怎么办？”

“筹钱的方法很多，你不需要担心。”奥雷里奥说道。他转过身，向吉夫?博纳下达了命令，说道：“掉头，回去吧。”

船帆重新升起，桨手又开始划桨，舵手将舵打满，小船开始便缓慢地转向。奥雷里奥和歌洛莉娅，一起退到船长室里。

昨天杀死的黑斗篷男人，现在还躺在地板上。他的尸体还未腐臭，但也是迟早的事。奥雷里奥与歌洛莉娅商量过后，决定将他丢进海里。他们两人刚把尸体抬起来，歌洛莉娅便说了句：“等下！”

“怎么了？”

她没有回答，而是将那人的袖子捋起。那人的手臂十分光滑，完全没有毛发，完全不像一条男人的胳膊。而在这条光滑的胳膊上，前臂内侧距手腕两吋之处，烙着一个印记：倒置的五芒星和盘绕的毒蛇。

奥雷里奥已经是第三次看到这个印记了。之前的两次，一是六年前在塞伦西亚附近的墓地中见到，另一次则是不久之前，在摩斯特城附近拦截伯爵时所见。

但这次却有些不同。之前那两人的印记，都在他们的额上；而且那两人都是死灵法师，而且年龄较老，且盲了双眼。但是面前的这个男人，却有些不同。他不过三十多岁，双眼也是健全的。不过，他却有另一怪异之处：他不仅手臂上没有毛发，眉骨处也是光秃秃的。

“我原本以为，这是某个神秘的死灵法师团体的标记。”奥雷里奥说道，“现在看来……我不知道。”

“他不是死灵法师吗？”

“我看不像。”奥雷里奥答道，“而且，他都死了，我们不可能知道。”

“你会不会死灵法术？”歌洛莉娅问道，“也许可以把他叫起来问一问。”她才刚说完又摇了摇头，说道：“我想得太美了！死灵法术……又不是令人复活，哪有这么强的效果？之前遇到的那个人，也只是会操纵骷髅而已。”

“我不会，因为国家对死灵法术管得很严，我没资格练习。但是我认识一个，能做到的。”奥雷里奥答道。

“什……什么？真能让死人活过来吗？”

奥雷里奥摇头，说道：“并不是死者复活。只是在人没死多久时，把他的灵魂硬塞进躯壳里。”

“没死多久，是指多久？我们能不能……”

“三五天。”奥雷里奥答道，“那人在塞伦西亚，我们赶不上。”

“白高兴一场！”歌洛莉娅叹了口气，“不过，你怎么还认识死灵法师？”

“他不是在外面偷偷研究的那种，而是得到征服许可的专家。”奥雷里奥答道，“他有权阅读学院里的所有藏书，还可以合法地进行实验。所以，他当然比学院外私自训练的要强得多。他能把灵魂装回躯壳里，让人多活十几分钟。”

“这么说，如果不间断地使用，人就永远不会死？”

“想得美。”奥雷里奥答道，“每次注入灵魂，灵魂都将会有所损耗。听那位先生说，让人有最基本的感官，对外界做出反应，至少要注入一半的灵魂；想要让他有意识地活动，需要四分之三；想具有完全的情感和智力，必须百分之百。灵魂注入过一次，还想再重复，对象就会变蠢。重复四五次，那个人就像树一样，虽然活着，但已经不能动了。”

“看来，永生是不可能的！还是说正事吧！这个人是利贝拉间谍……那这个标记，也许和利贝拉人有关系？”

“很有可能。”奥雷里奥点头，“我们可得多留意利贝拉人。”

回去时一路逆风，船速慢了许多。人们乘船时的心情，总和风向有关。三天之后，船在海德入港时，船上所有人都情绪低落。

奥雷里奥走下舷梯登上陆地，只见瓦伦蒂诺和数十名士兵，正在迎接自己。他出发之前，给科尔内将军写了封信，请将军把瓦伦蒂诺派来海德港，在这里等候他归航。如果之前抓上船的医生，不能治好丽芙的伤，有这位医术高明的青年在，她也许还有活下来的希望。但是现在，他却只是白跑了一趟。

奥雷里奥站到瓦伦蒂诺的面前，沉默地摇了摇头。瓦伦蒂诺也没有开口，他们两人，还有歌洛莉娅，乘上自己的坐骑，向大本营折返。

此时联军的营地，已不在瓦兰堡。他们在三天以前，就开拔去围攻格林德。

而在更早些时候，埃克塔为追杀丽芙和雷尼尔，亲率一支部队北上，留下七八千人驻守格林德。他现在身在拉比斯，所以格林德城中兵力薄弱，而且无人领导。士兵们只坚持了两天，就打开城门投降。幸存的五千多人，全成了联军的俘虏。

奥雷里奥等人进入格林德城中，面见了科尔内将军。他将任务失败的消息告知将军，将军却并不显得失望。将军说道：“其实女王死了也有好处，无人领导这场战争，奥威兰人会很快撤退。”

奥雷里奥轻轻地点头，心想：“但愿、。不过，利贝拉人想要她，目的是什么？帮她稳住王位，还是除掉她，转而支持埃克塔？他们还未直接插手战争，但一直通过其他手段，左右着战局，设法将结果引向对他们有利的方面。我们必须注意提防他们，特别是那个姓拉塞尔的，他是最难对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