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7日晚七时三十分，塞伦西亚商馆。

奥威兰的士兵尝试破门失败，十多名士兵被击毙或是重伤，攻城槌也落在门前。指挥官更加愠怒，吼叫着命令另外十名士兵出列，将攻城槌搬回阵中。那些士兵战战兢兢地靠近，结果又被击毙数人。

奥雷里奥站在院中，听到院外传来的声响，又命令：“第一队预备。”

他之前制定的计划，就是用交替射击的手段，阻碍敌人使用攻城槌。他的计划正顺利进行，敌人一靠近攻城槌，就将完全暴露在二十多支火绳枪的火力下。两方相距不过几步，射击的精度可说是极高。

敌人缺乏射手，对墙上的塞伦西亚人形成火力压制，因此一时无人再敢上前。情况似乎对奥雷里奥有利，可他却愁眉不展。

只在这里消极防守，其实算不上困难。受他指挥的几十人，足以在此坚守数日。但他并不想拖得那么久，也不想完全指望雷尼尔的援助。

他正盘算着，适当修正原本的计划，适应现在的情况时，外墙上又传来一阵枪响。第一队再度开火，又撂倒了十数个奥威兰人。

“第二队……”

可预备的命令还没有下达，第二队就提前开火。

奥威兰的一批士兵倒下，后续的又立刻跟上。这次一并上前的，竟多达三十人。就算二队每人都能击毙一个敌人，还是会留下七八个活口。眼见这攻城槌无法守住，墙上的卫士汇报：“阁下，他们涌上来了，几十个人！”他几乎语无伦次。

奥雷里奥提高声音：“不要惊慌，我们还有办法！”他沿着木梯登上围墙，小心从墙上的孔洞向外张望。十多个敌人正围在攻城槌周围，试图将它抬起。”

“绝好的靶子。”奥雷里奥心想。他对旁边的士兵命令道：“向敌人的射手开火，掩护我！”

“是！”

一阵射击打乱了敌人的阵型。奥雷里奥抓住这个机会，飞快地默念着咒语，三秒钟之后，他从射击孔探出头去，左手向外一挥，将颗硕大的火球掷出。火球砸在那攻城槌附近，将攻城槌点燃的同时，又将十多人掀翻在地。

“各位继续。”奥雷里奥又下令。他正要退到地面上，却瞥见院外亮起绿色的幽光，像极了鬼火，形状却十分规整。

“奇怪。”他说着，集中注意远望，才知道光源来自于地方士兵的额顶。而那个圆形的印记，他已经见过不止一次。“有意思了！”他低声说道。

歌洛莉娅见他迟迟不退下来，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奥雷里奥没有回答，只是做了个手势，请她来到自己的身边。

歌洛莉娅登上墙壁，透过同一个射击孔观望，倒吸了口凉气：“怎么会？他们所有人都……”

“这个组织，越来越猖獗了。”

歌洛莉娅刚想应和，却见更令人惊异的场面：三十人直冲向门前，丝毫不惧墙上的几十支火枪。这些人大半中了弹，不论是肢体受了轻伤的，还是躯干被射穿血流不止的，竟没有一个在半途中倒下。几人流血过多而濒死，却在倒下之后，还设法爬向大门。

“他们疯了！”歌洛莉娅惊呼。

他们确实像是疯了。幸存的半数人，将起火的攻城槌搬起，又向远处退开。火焰立刻蔓延到他们身上，可他们却半声呻吟也没有发出。他们只是大喊着，用某种怪异的语言。

奥雷里奥问道：“这是……什么话？”

“不知道，这不是奥威兰语。”商馆的主人回答。

“也不是利贝拉语、卡塔利斯语、萨菲尼亚语和魔族语，我从来没有听过这种话。”奥雷里奥说道，“他们到底被什么洗了脑？”

歌洛莉娅问道：“我们怎么办？”她说话的同时，卸下了背上的弩，然后扣下了扳机。借着攻城槌的火光，她见弩箭钉进了一人的大腿。“中了！”

“一队、二队听令。”奥雷里奥喊道，“按照原计划，集中对使用攻城槌的敌人开火！我们必须阻止他们。”

“是！”

“真有这么容易吗？”歌洛莉娅心想。被她射中腿部的敌人，照原样迈着大步，向更远处移动。“他们连被火烧都不怕，只是被射一箭……算不得什么吧？”

抬着攻城槌的士兵只走出十几步，就被烈火严重烧伤，开始逐一地倒下。几秒后，只有两三人仍能行动，他们无法承受重量，攻城槌再度坠地。

指挥官又说出怪异的语言，又有十数人出列。那些士兵围在攻城槌附近，像之前一样，无视其上的烈火，将其搬离地面。他们退开足够的距离。随着指挥官的某种口令，那十几人一齐加速前进。

奥雷里奥命令：“全员齐射。”

这一次射击，仍然没能阻止敌人。就在几十声枪响当中，攻城槌撞到商馆的大门上，令其震颤不已。

商馆的主人不住地祈祷，双手食指相触，一再划过面部的中线，从额头直到下巴。他在两次祈祷间的空档睁开眼睛，注视着大门，心脏也与它们之一同震颤。

大门承受住了冲击，可门轴部分已经破损。可以预料，它们会在第二次冲击时倒下。

“现在我需要做什么吗？”萨曼莎站在院中，向在墙上指挥的奥雷里奥问道。她之前一言不发，只是好奇地观望着这样的阵仗。现在她也知道情况危急。

“不必。”奥雷里奥说道，“你记得之前的安排吧？”

“记得！”

“到时候，我会告诉你。”他说着又回头望向院外，正好看到抬着攻城槌的士兵，最后一人也死于烧伤。可他死后，又有另一群人跟上。

歌洛莉娅说道：“他们疯了，难道只能把他们杀光？”

“还有别的选项？”奥雷里奥说着，又命令士兵开火，自己则以“火焰弹幕”增强守卫的火力。见火弹全数命中，他才惊异地发现，这些士兵竟然异常顽强，至少四五枚火弹才能杀死一人。他射出二十枚火弹，却只当场杀死了三人。敌人后援接上来的速度，甚至比他施法更为迅速。

“越来越麻烦了。”

一分钟后，攻城槌第二次撞中商馆的大门。商馆的主人已不敢睁开眼睛，他只听到木材破裂，和重物倒下、落地的声音。大门没能承受此次冲击，敌人攻进了院子中。

主人绝望地想着“完了！”，然后听到奥雷里奥的一声命令：“机会来了！动起来！萨曼莎，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