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雷里奥走到雷尼尔的面前，说道：“恭喜，奥威兰的新任国王陛下。只不过，你最好别指望我们会向你行礼。或者说，按照塞伦西亚的礼数，我们只会对你行注目礼，你是看不到的。”

雷尼尔身后门外的士兵大声庆祝着，他面前的“盟友”也向他道贺，但他仍然呆立在原地。他不敢相信这一切真实的，即使他手上还沾着叛徒的鲜血，即使那鲜血还是温热的。“我真的……成了国王？”

奥雷里奥答道：“除非他们，你手下的士兵们不答应。”

雷尼尔才刚回过头，就听到门外传来“万岁”的呼声。

“我听不懂，不过看来他们并不反对。”奥雷里奥说道。

“我……”

“国王陛下，愿奥威兰与塞伦西亚两国永结盟好。”

“好……好！”雷尼尔挺起了胸膛，“如果你能说话算数……”他说完之后，又一声令下。几名士兵走入书房里，将埃克塔的头颅割下，挂到宫门前示众。“两位国王的大仇得报，我……”他又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沉默近一分钟之后，他转向奥雷里奥，说道：“我们过去有些过节，至少……在这件事上，您提供了很大的帮助。”

“这算是道谢？”

“大概。”雷尼尔又说道，“也许，我应该款待您？”

奥雷里奥答道：“不必。贵国物资有多缺乏，我非常清楚。”

“这确实……”

“而且，我不需要口头上的感谢。”奥雷里奥说道，“我相信，您应该清楚，一国的王位，价值上远胜过一千一万场宴会。”

“那是自然。”雷尼尔答道，“您有什么需求，马尔加诺阁下？”

“这需要坐下来详谈。”奥雷里奥回答，“我知道有个去处，正适合探讨这些内容。不介意的话，请随我来。”

雷尼尔从王宫里抽调一辆马车，他、一名随从和两位塞伦西亚人，一行四人乘上马车，前往塞伦西亚的商馆。半个小时之后，马车停在了商馆门前。

商馆的木匠确实灵巧而勤劳，此时大门已装回门框上。奥雷里奥之前为了稳妥，才向主人这么提议。不过现在政变成功，他们其实并不需要焦虑。

奥雷里奥站到门卫面前，说道：“告诉你的主人，有位贵客到了。希望你们准备的晚餐足够。”

门卫为他们打开大门，随后前去通报。雷尼尔进入院中之后，奥雷里奥嘱咐道：“陛下，您最好小心脚下。”

“脚下？那里有什么。”

“尸体。这里不久之前，发生了一场惨剧。”奥雷里奥解释道，“贵国的士兵，在埃克塔的影响下，失去了心智。我们无奈之下，只能把将他们杀死。”他停顿了片刻，借着院中照明的火光，望见地上躺倒的尸体额上，还隐约能见到之前显露出的圆形印记。他唤了一人，说道：“我知道你们人手紧缺，但最好快点处理了。”

“他们的额上，那个痕迹还没有消失。”奥雷里奥说道，“您可以问您的随从。”

雷尼尔点头，向随从询问并得到了肯定的回复。他在心里咒骂着埃克塔，又说道：“您希望我不追究？”

“是的。”

“当然，我会把这件事淡化处理。”雷尼尔答道，“先王哈斯提安六世陛下，从来不曾抢掠别国的商馆。他知道我们需要仰仗外国的供给。既然埃克塔是叛徒，而且违背了我们一贯的做法……我可以宣布他的行为是非法的，作为我登基以后的……第一道政令。”

“很高兴我们能达成共识。我相信，这商馆的主人会愿意支付一部分抚恤金，如果他将来能够从贵国获利更多。”

“你们想索取什么权益，可需要坐下来详谈了。”雷尼尔说道。

很快，商馆的主人携数名随从，来到院中迎接。一行人穿过走廊，来到餐厅当中，然后列坐在长桌的两侧。很快，第一道沙拉就已经呈上。参加宴会的众人，各吃了几口之后，便继续讨论刚才的话题。

“毫无疑问，贸易使所有人获益。”奥雷里奥说道，“商讨一件对众人都有利的事情，我希望两方都能够直接一些。”

“好，我们切入正题。”雷尼尔说道，“贵国想要的协约，是怎样的？”

“这要看贵国能够提供什么。”奥雷里奥答道，“塞伦西亚掌握利帕里亚大半的商路，有渠道获得全部门类的商品。纺织品、钢铁、武器这些本土的产物当然不在话下。就算是谷物和家畜，也并不难供给。”

雷尼尔一笑，说道：“谷物和家畜经了贵国的手，价格可比原产地高得多。”

“到贵国的航程危险而漫长，稍有不慎就会血本无归。运输和风险折算的费用，当然也要考虑在内。不光食品如此，就算是羊毛布料……在塞伦西亚一个塞林能买两捆的羊毛布，经过漫长的航程价格也会翻几番，贵国很多家庭无法负担。”奥雷里奥说道。

“好吧，我认可这一点。”雷尼尔说道，“重要的是我国能够出产什么……我国的产物，也许就只有木材了。”

“矿石。”

雷尼尔叹了口气，说道：“我国确实有丰富的铜矿和锡矿。”

“还有明矾。”

“对。”雷尼尔应道，“但是……如果天气不那么冷就好了！”

“那，毛皮如何？”奥雷里奥又问道。

“塞伦西亚环境温暖，大概不需要毛皮。”

“无需考虑我国需要什么。”奥雷里奥说道，“只要大陆上存在某种需求，对应的商品我们都可以利用。”

“也就是说，你们打算作为中间商获利？”雷尼尔问道，“那我们何不……”

“伊菲也有类似的打算。”奥雷里奥回答道，“不过，并没有得到好结果。”

“你又想威胁我？”雷尼尔面带着笑容。

“我应该再重申一遍，贸易对各国的益处。没有一国可以独立生产全部门类的商品，还能保证足量的供给。即使是昔日的利帕里亚大帝国，也有某些门类的商品缺乏。”

“这倒是。”

奥雷里奥继续说道：“适当的分工，对各方都有益处。航运业也需要动用劳力，所以海运与生产实物的活动，其实没有差别。贵国将航运委托给我国，和将毛纺业委托有什么区别？我国航运的规模显著大于贵国，我国有经验丰富的船长和水手，于降低成本是有利的。”

“所以贵国的诉求，到底是什么？”

“用贵国生产的物资，与我国的产品交易。我们需要矿石，也需要毛皮。”奥雷里奥答道，“当然，最重要的一条，贵国须将伊菲、利贝拉等国排除在外。”